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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18 00:11:03| 人氣19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卷後語||關於「極私統治哲學」與「王朝自毀機制」(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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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後語||關於「極私統治哲學」與「王朝自毀機制」(4)




基本上我們可以說,在秦漢大一統前,縱然出現殘民以逞的統治者,也不至於誣反,縱然偶而出現誣反事件,也不至於誣反事件模式化。

但當極私統治哲學確立為治國精神時,「上下交征利」成為必然,於是「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亦成為必然。在這種統治者純從現實私利出發的「上下交征利」,貪污已不被目為貪污,只是孟子說的,屬於極自然的王要「利吾國」、大夫要「利吾家」、庶士人當然「利吾身」﹔每個人都從自身利益出發。於是極端利己當然成為一種常態,並且隨著大一統統治權長期不斷擴展,君權與國家密切結合,公與私不分,遂內化為中國政治文化的一部份。當然君權淩駕於國家之上,而父權則淩駕於家庭之上。「先君後國」、「先國後君」成為矛盾的激發點。

事實,《孟子》同篇已經將「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的景象,為後世作了非常詳細的預測:「萬乘之國,弒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國,弒其君者,必百乘之家」;秦漢以後,這種現象成為大多數的王朝興亡主因之一。是以,孟子早就提出本書所謂的「極私統治哲學」、「王朝自毀機制」的觀點;並不待我們今天花費這麼多文字來解說。原因在於「上下交征利」;社會各階層中,每個人都從最大個人人身利益出發,卻完全忽略他方利益存在。

所以,以極私統治哲學治國之下,「上下交征利」的結果,形成一種既無私德,亦無公德的文化。於是,誦讀孔孟之道兩千年,反而成為悖離孔孟之道兩千年的詭異歷史紀錄!

我們前面說,歷史中國的腐敗內容為何,這是必須深究的問題。說穿了,就是這種「行為與行為規範相悖離」的文化傳統被建立了。利用儒學作為清除百家的工具,卻說是尊儒;利用儒學以箝制思想,卻反為陰陽、法家所滲透。「以我之大私爲天下之大公」,這種邏輯上的錯亂,將私錯置為公,逐漸形成以猜忌治國,而不得不形成循環清洗潛在敵人的政治傳統。於是,誣反事件模式與效忠認同危機模式出現了。

王朝自毀機制的內容,無非就是誣反事件模式與效忠認同危機模式,與這兩種模式之下的權力、財富的貪婪。這就是本書連篇累牘,用上這許多文字要探討的主要標的。

效忠認同危機模式最簡單現成的例子就是岳飛。岳飛之死其實只是君、國之間畫不上等號而已;秦檜長期以來雖然被稱為宋之奸臣,甚至漢奸,卻無可否認是宋高宗的大忠臣;他忠實執行了宋高宗的理念。岳飛要直搗黃龍,也有能力直搗黃龍恢復大宋江山;他雖然是宋朝的忠臣,甚至是民族英雄,卻威脅到宋高宗的皇位,成為皇帝的不忠之臣。難怪宋高宗饒不了他。但宋高宗難道不是在「上下交征利」嗎?

因為徽、欽二宗萬一真被救回朝,則明朝的奪門之變(註六)將可能提前數百年發生。而朝廷既然在宋高宗統治之下,宋高宗的利益當然高於宋朝利益,高於人民的利益,豈有讓岳飛的愛「國」心「得逞」之理?又豈有讓徽、欽二宗不老死異域之理?

事實上,就算是後來老死異國的徽、欽二帝,當金兵初次入寇時,徽宗內禪後往南逃,他是存心要在南方自立小朝廷的。但因「徽宗在東南,衆叛親離,陣腳大亂,危機四伏,兵變、民變一觸即發」、「˙˙˙由於類似事件不斷發生,徽宗財源斷絕,根本無法在東南立腳。正如徽宗所說,他不得不離開東南,『只爲無裹糧住得耳』」(《靖康內訌解析》,張邦煒,http://www.bolichome.com/xo/document/research/Song_Jingkangneihong.htm)。這才讓宋徽宗放棄另立小朝廷的念頭。所以,他將帝位傳給兒子欽宗,心中是不懷好意的!

他是將燙手的北方丟給欽宗,懷抱著在南方另立朝廷之心傳位的;等於擺明陷自己的兒子皇帝欽宗於死境。卻不料,他過去曾在江南大肆搜括,謂之為「花石綱」,南方人民早已對他恨之入骨,這壞了他另立朝廷的企圖;難怪「只爲無裹糧住得耳」!

又不料,欽宗在李綱極力主戰下,得能暫時穩住局面;金軍竟然退了。南方既然住不得,所以只好回開封。不僅如此,當自立小朝廷願望破滅,徽宗不得不北歸時;這個膽小如鼠的皇帝,卻懷抱著與欽宗爭權的想法。張邦煒《靖康內訌解析》又說:「如果說欽宗這時唯恐成爲『唐睿宗第二』,那麽徽宗則畏懼步唐玄宗後塵」,「徽宗不回開封,而擬去西京河南府(治今河南洛陽),已使欽宗深感憂慮。更令欽宗大傷腦筋的是:徽宗『書至,必(議)及朝廷改革政事。又批:道君太上皇(徽宗自封,他自認是道教的護持者)後當居禁中(「禁中」係皇帝的居所),出入正陽門(正陽門是天子之門)。』他(欽宗)『每得御批詰問,輒憂懼,不進膳。』朝野更是『喧傳有垂簾之事』,『皆言事且不測』。」(同上)顯然,徽宗已經反悔讓位欽宗,他又想分享(奪回)皇帝大權了!

我們上文所談這些不長的文字,已經點出

「唐睿宗||武則天」(註七)、

「唐玄宗||唐肅宗」(註八)、

「宋徽宗||宋欽宗」、

「徽欽二帝||宋高宗」、

「明英宗||明景帝」

這樣的至親骨肉之間的權力鬥爭矛盾;事實,歷史上皇室父母、子女、兄弟間的權力鬥爭矛盾,當然不只這數例,並且都非常尖銳。

徽、欽二帝這種君、國之間的私、公矛盾,在國難當頭、心驚膽顫、逃之唯恐不及之時,還父子「交征利」鬥成這個樣子;難怪宋高宗要防著他的父兄。
在這種情況下,請問看倌,誰有權力責怪宋高宗?若宋高宗真打退金軍,收復北方失土,救回徽、欽,宋高宗能不防著徽、欽奪他的權,甚至要他的命嗎?乾脆,就讓他們兩人回不來!

於是,這場父子兄弟三人彼此互防、互鬥的大戲,就以放棄北方作為代價;岳飛只是陪葬的俑,因為岳飛搞不好真有能力救回徽、欽!論真,岳飛就是死在他能征善戰之上;夠詭異吧!

擴大而言,民族與國家之間的關連,也往往混淆臣民的效忠對象。並且這種現象還十分常見。

《新唐書˙卷第一百八十一》載了一段故事,非常生動地將父子之間的猜忌紀錄下來:

太子李誦(後來的順宗)與侍讀們閒聊,談起了「宮市」。所謂「宮市」就是宦官主持宮中對外採買,作為皇宮用度的事。而宦官憑著皇宮中人的身份,藉宮市之名掠奪百姓財物,手法近似于強盜所爲,成爲長安城中的一大害民虐政。白居易詩〈賣炭翁〉所詠的就是「宮市」:

「賣炭翁,伐薪燒炭南山中。滿面塵灰煙火色,兩鬢蒼蒼十指黑。賣炭得錢何所營?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價願天寒。夜來城外一尺雪,曉駕炭車輾冰轍。牛困人飢日已高,市南門外泥中歇。翩翩兩騎來是誰?黃衣使者白衫兒。手把文書口稱敕,回車叱牛牽向北。一車炭,千餘斤,宮使驅將惜不得。半匹紅紗一丈綾,繫向牛頭充炭值。」

所以「宮市」引起強烈反彈聲。對此,伴讀們在太子面前議論紛紛;李誦聽後頗爲動容,說:你們的評論非常肯切,寡人正要爲皇上暢談這件事的害處!衆人一聽太子如此體察民情,便稱讚太子之德。而東宮侍棋王叔文卻沈默不言,顯得十分突兀。太子看在眼裡,待衆侍讀退下後,獨留王叔文說話。

「剛剛大家都七嘴八舌的,幹嘛你一個人不吭聲?」 王叔文說:

「太子之事上,非視膳問安無與也。且陛下在位久,有如小人間之,謂殿下收厭(饜)群情,則安解乎?」這話一出,李誦大驚,嚇出一身冷汗。向王叔文道謝說:

「非先生不聞此言!」

可見帝王家中,連皇帝、太子間都充滿禁忌;太子除了「視膳問安」之外,啥事都做不得也。更不能議論國政;一議論國政,就可能是「收厭群情」,而導致太子之位不保。

太子本就是儲君,就算讓太子參議國政又如何?就算讓太子收買民心又如何?這都不該是太子該有的「職前訓練」嗎?天下不早晚就是太子的?而王叔文為何要說這話?李誦聽了又何以大驚?其實,帝王大權之不可分享,就正在此。除皇帝之外,沒有任何人具有獨立人格與獨立地位,如此而已。

慈禧與光緒之間的效忠角色認同,就成為清末大臣之間的極痛。大臣們權力概皆得自於慈禧,但在傳統觀念上卻該忠於皇帝光緒,最終形成帝黨與后黨鬥爭;這是現實權力結構與傳統「君臣大義」之間的鬥爭。而其結果則導致維新失敗,六君子犧牲,然後擴衍成義和團之亂與八國聯軍,這又導致袁昶等五大臣被殺。五大臣一死,后黨在內爭上全面勝利,但這勝利卻只是潰敗於聯軍的訊號。

連聶士成這樣一個正在前線抗敵的將領,亦不得不兩面受攻,一面抵抗聯軍,一面受襲於義和團;因為聶士成被歸為帝黨,義和團自然屬后黨。而義和團也是要扶清滅洋的,聶士成也正在與聯軍作戰的;但義和團卻偷襲了正與聯軍作殊死戰的聶士成,這豈不怪異?

論真,清末帝黨、后黨之爭,尤其對后黨而言,那當然是「上下交征利」。除此之外,尚且都還是效忠認同危機的顯著案例。效忠認同危機其實只是「先國後君」、「先君後國」之間的矛盾。

以上只是君、國矛盾中較突出的例子;至於像是外戚、宦官、權臣掌政,效忠對象就分裂得更嚴重。「朝士多拜爲門下士,以通於忠賢」(《明史˙卷第三○六》);臣下(門下)效忠的對象再也不是皇帝、或王朝,而是不識字的宦官魏忠賢了。這種現象,歷史中國屢見不鮮。

魏忠賢之竄起十分有趣,他之所以能手握大權,不過因為客氏是熹宗奶媽,他是客氏的「對食」,而熹宗原本只是個從來沒人在意的政治棄兒。但這個政治棄兒卻突然成為皇帝,於是,客氏突然顯貴;只因為熹宗的木匠腦袋裡,除了奶媽客氏之外,整個朝廷沒一個是他熟識、能信任的。客氏奶著他長大,客氏不顯貴,誰該顯貴?客氏一顯貴,則魏忠賢也跟著顯貴。這還只是顯貴而已。
這時,東林黨與齊楚浙黨鬥爭,東林黨氣盛,壓得齊楚浙黨不能不投靠魏忠賢,否則齊楚浙黨就要解體;於是雖顯貴但不識字的魏忠賢突然長岀爪牙,擁有噬人的能力。齊楚浙黨與東林黨結仇極深,所以魏忠賢就專噬東林黨。原只是魏忠賢與齊楚浙黨相互利用而已。但既然牽涉到朝廷朋黨之爭,自然關係到政策;不識字的宦官魏忠賢能定下什麼政策?這時他不過只是齊楚浙黨的貓爪子,但這貓爪子由於有個只會木工的皇帝當靠山,就不再只是貓爪,而是獅豹的爪牙,當者披靡!於是這閹宦,竟然還曾被比擬與孔子同功!

歷史中國就出現了這種詭異萬端的事蹟!

這就是一個不識之無、沒沒無聞的閹宦的竄起故事。超詭異的故事!

基本上,熹宗、客氏、魏忠賢他們屬同路人;都不識字或僅略識之無。這種不識字或僅略識之無者,當然與東林黨那些滿腹詩書的大官僚湊不到一塊去。東林黨之必敗,因為再大、再強、再正確的東林黨,拗不過一個從政治棄兒搖身一變而成為皇帝的熹宗。而熹宗的同路人魏忠賢,就以熹宗的分身,拿東林黨當點心。其實,魏忠賢也只是齊楚浙黨的貓爪!

這種事蹟,若堅持要從儒家觀點解讀,那是永遠解不通的。因為這種現象,源生自於極私統治哲學,必得自極私觀點看,那就無不暢通了。魏忠賢一貴又長岀爪牙,東林黨潰敗無餘,朝廷上官僚群為著活命,還能不屈膝於魏忠賢之前?所以魏忠賢生祠遍天下,這真是個不好笑的笑話!

效忠認同危機,不只是君國之間的矛盾而已,還可能衍化為第三者||比如宦官、外戚、權臣||就讓效忠認同問題更加複雜。

台長: 老伙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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