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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3-16 02:51:45| 人氣42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長恨歌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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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涼如水,星河映帶。在這長安近郊驪山之上;皇室貴族溫泉特區裡的湯泉宮內,這一晚,宮裡被明晃晃的巨燭油燈,及一列列侍衛手持的火炬照耀得猶如白晝。宮內正中央,有個以寶黃色巨幅綢緞所製作;上面繡鐫著斗大的皇家徽章之帷幕給團團遮圍住的區域。此刻,帷幕之內,大唐玄宗李隆基,正獨自一人浸泡在偌大的池子裡。在氤氳的熱氣之中,這位六十出頭的老皇帝,冥閉著雙眼,似乎很享受般地睡著了,然而卻又不時微縐著眉頭,臉上的神情顯露出些許的不安,彷彿有著什麼難解的心事一般……
  孤單地湯浴完溫泉後,玄宗讓內侍們伺候著換上了一襲潔淨單衣,然後向弓立一旁的總管宦官高力士微微頷了頷首,善體玄宗心思的高力士,立刻俯身行禮,拱揖著緩緩倒退而去,直退到門口,這才轉過身來,朝著門外等候許久的隨駕嬪妃、公主及孺人等女賓們高聲宣旨:

  「皇上寵隆眷顧,各宮院內外命婦得依秩階入湯池沐浴,候旨待宣!」

  帷幕外眾多衣著光鮮亮麗、粉妝巧飾的仕女、貴婦,以及各宮院所攜來的侍兒、丫鬟們,人數約有千人之譜,聞得皇上降旨賜浴,當下款款起身,朝著玄宗所在的帷幕欠身萬福,雖皆為女流,可這謝恩之聲倒也鳴震得宮內屋椽價天作響。隨後,依照著各宮院的位等,由宮中內侍們指引著一一帶開,宮裡除了玄宗御用的主池外,其他規模較小的湯池旁,也逐一圍上了紫綾帷帳,只見一個個原本雍容華貴的貴婦們,嬌柔作態地讓侍兒們卸去了身上的衣飾,先由丫鬟們攙扶著踮腳試了試水溫,這才敢緩緩地入池,舒適地泡起了湯泉。頃刻間,宮內各池紛紛傳出了一陣陣的嬉鬧喧笑的聲響,配合著隱約可見的嬌媚身影,形成了一幅風光無限之人間美景。

  玄宗先在御用的帷幕內用過了幾色精緻點心後,換上了一套袍服,便起身帶著一干內侍們出帳,在各池之間漫步巡覽了一番。眾池佳麗見天子駕臨,無不使出最嬌羞的媚態向玄宗請安,可玄宗一池池走來,看盡了不知多少毫無遮掩的玉體,但臉上所凝結的鬱鬱神情卻是愈來愈盛。陪侍在旁的高力士不時低著頭偷偷打量著玄宗的臉色,眼見玄宗索然神態溢於言表,忍不住低聲揖問道:
  「皇上,可是打算返駕了嗎?」

  玄宗不語,在宮畔的園林裡駐足了片刻,抬頭望了望繁星如帶的銀河天宇,突然不由自主地,嘆了老大一口長氣……

  這是大唐玄宗天寶三年十月上旬某個寒意冷冽的夜晚。當今天子李隆基還沉浸在先後喪失兩位寵妃的低潮裡。已逾花甲之年的老皇帝,突然對於這麼多年來辛勤政務的生活,感到了極度的厭倦。

       ※

  從高宗武后臨朝稱制以降,李唐皇室動蕩紛擾了近三十年,直至當時年僅廿八歲的青年皇冑李隆基先後粉碎了弒殺中宗,意圖稱制的韋后之亂;以及由武后的女兒太平公主,企圖發動政變篡奪寶座的陰謀後,終於讓李家的天下重新獲得了穩固。

  這位活力充沛的年輕天子李隆基,在受禪於父皇睿宗後,對於各項政務的推行都十分用心。並在瓦解了太平公主的勢力;完全掌控了政權後,開始重用姚崇、宋璟等人為相,使得唐朝的國勢再度登上了另一個歷史的巔峰。這個中國歷史上罕見物阜民豐的年代,便是後世稱之為「開元之治」的李唐的黃金時期。

  當了二十多年的承平明君後,漸露中年福態的玄宗,開始疏懶於往昔的勤奮,並把朝廷裡的政務委交給宰相去處理,自己則在後苑深宮之中遊宴享樂,沉湎於聲色犬馬之娛,想要好好彌補一下為了穩固權力,而犧牲掉了的青春歲月。
  原本玄宗有兩個最鍾愛的妃子,一為楊皇后;一為武惠妃,但這兩位短命的妃子卻相繼於開元十七年及二十五年過世。自此之後,整整有七年之久,後宮成千佳麗,竟再也沒有一個能讓玄宗看得上眼,讓這位多情的皇帝,心裡不免有些鬱鬱寡歡了起來。

  唐太宗在位時,曾命工匠在京城近郊的驪山山麓,修建了一座皇室專用的溫泉別館,並將其命名為「湯泉宮」。自此每年歲寒之際,皇室成員照例都會到這裡來享受泡湯的樂趣。玄宗天寶三年,特地將此宮翻修了一番,並在天寶六年將其改名為「華清宮」。

  就在「湯泉宮」剛修繕完工的天寶三年,玄宗仍照往例帶著大批皇族貴冑前去驪山溫泉遊覽,並賞賜眾多隨行的女賓們,在除了僅供天子享用的主池之外,其餘的附設浴池內泡湯。

  然而,這一年的驪山溫泉之行,已經鬱悶了多年的玄宗,雖然仍在煙氣濛濛的湯池畔刻意瀏覽,想要找尋幾個合意的佳麗恣歡,但是在宮裡走了一回後,卻只讓玄宗覺得這群仕女一個個猶如糞土般,平庸得毫無足以令他心動之處。

  這一夜,當玄宗扈駕返回皇城後,內侍總管太監高力士一直陪在他身旁,善於察言觀色的高力士,不時趁機說幾句體己的話語取悅龍心,讓原本心情低落的玄宗稍微開懷了起來。

  臨寢前,高力士摒退了所有侍宦,跪在龍榻前,低聲問道:

  「皇上,今晚可要奴才傳喚何宮侍寢?」

  玄宗盤坐在臥榻上,仔細打量著眼前這位侍奉他多年的老宦臣,心裡突然緬想起諸多陳年舊事,打從玄宗擔任東宮儲君以來,宮內外的大小雜務,都是由這位能幹的貼身侍宦一手包辦,甚至連在當年誅滅太平公主黨羽的行動中,都扮演了吃重的角色,出了不少的心力。對於這位辦事妥當、處事得體的心腹,玄宗真是仰重極了!然而,此刻這位侍宦的鬢間已隱然浮現了幾莖白髮,想必自己的華髮也已不少了吧?玄宗暗自心想,如今,似乎彼此都已有點兒老態了!
  「不用了,朕今晚想一個人靜一靜!」

  玄宗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高力士可以退下了。此時,高力士腦海裡閃過了一個大膽的念頭,他鼓足了勇氣,說道:

  「奴才斗膽,請皇上容奴才進一言!」

  正要翻身就寢的玄宗瞥睨了他一眼,心裡有些訝異於這位平日謹慎小心的老總管,似乎今晚有點兒反常了?

  「說吧!」沉思了片刻後,玄宗還是依准了。

  「奴才見皇上近日悒鬱,想是仍為惠妃娘娘一事所致!皇上龍體不可一日無歡,然而各宮之內,似無皇覽垂青者在?奴才淺見,請皇上賜准奴才出宮暗訪,蒙上之幸,或可獲一、二佳人,侍悅龍歡?」

  聽到這兒,玄宗的眼神突然為之一亮,心中暗忖,這個主意倒也不壞,眼看現下宮內佳麗沒有一個能令自己心動的,不如就讓這位辦事俐落的總管去宮外找找,或許真能找到幾個討自己歡心的美人兒,也未嘗不是件好事?思量至此,玄宗壓抑著心中的激動,聲調故作鎮定平緩地開口道:

  「就依你所言的辦吧!可以下去了!」

  高力士退下後,玄宗在臥榻上躺平了,因為高力士的好主意,使得他原本鬱悶的心緒一掃而空。這一晚,玄宗睡得特別的香甜。

  其實老謀深算的高力士心中早已有人選,只是不便直言罷了!

  早在武惠妃辭世滿週年之際,高力士早已料想到玄宗必定會因寵姬之死而心情低落。因此,善於揣摩上意的他,立刻暗中安排了幾個機伶的心腹,在皇親貴族;甚至長安城內尋常百姓之中,暗地裡察訪有無絕色?沒多久,回報的幾份名單中,都不約而同地出現了一個名字─壽王妃楊玉環。

       ※

台長: 野馬波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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