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醒來, 心痛得開始麻痺了, 再沒有什麼感覺, 只是有點兒餓。我無意識地爬到早餐面前, 我摸到一些炒麵, 我徒手拿起一條條麵, 塞進口裡。狼吞虎嚥一番後, 我猛然醒覺, 我責罵自己: 「穆可嵐! 你忘記了你的懲罰了嗎? 你居然吃東西? 」我想: 對!我不應該吃。 我真是可恨。我拿起盛麵的碟子, 站起來, 猛力把碟子向地下一掉。我聽到哐的一聲,碟子碎了, 我拿起一塊碎片, 走到房中的一角, 坐下來。
我想: 穆可嵐, 沒有人會愛你了。你一輩子就要待在這裡, 我真的恨你。是你害死媽媽, 是你令爸傷心, 一切都是你的錯。想著想著, 手不其然的拿起碎片, 用它來割自己的手。我感到一陣陣痛楚, 我知道我的血在流。流出來的血好像會把我的傷心帶走。我不停割自己, 血不住的流, 眼淚一滴滴的落在傷口上。彷彿手愈痛, 心愈舒服。我竭斯底理地笑了。
一道光透進來, 門打開了。爸提著藥箱走過來, 蹲下來, 他拿出一卷繃帶。
我:「你不用跟我包紮, 你讓我痛下去吧!」
他瞪著我:「你以為我會讓你死嗎? 你錯了。」
他拉著我的手, 我用力掙扎, 血不斷淌著。他抓得我愈緊, 我愈覺得痛, 這使我更想掙扎。他摑了我一耳光, 我的臉頓時熱辣辣。我再沒有動, 他用繃帶為我包紮。看著他, 我想: 他是恨透了我還是仍有一點愛我呢? 我真的分不清楚。
血水不斷滲出, 似乎繃帶一時間也止不了血。爸為我解開繃帶, 再換過一條新的。雖然傷口包紮好了, 但痛楚沒有減退, 反而比之前更痛, 為什麼會這樣的呢?
爸用清水把染紅了的地拖乾淨, 掃清地上的碎片後, 又把我遺留在黑暗中了。
我躺在地上, 閉上眼睛, 我看到自己睡在我房間的床上, 爸走進來問我: 「你洗澡了沒有? 」
我:「我很累, 讓我睡醒再洗好嗎? 」
我把被子蓋在頭上。爸試圖用力掀起我的被子, 喝道:「起來! 去洗澡! 洗完了才可以睡!」
我說: 「不! 我要睡! 」
爸用力扯走我的被子, 我也扯著被子另外一端。
一場戰爭開始了。
我喊道: 「為什麼連我想睡覺, 你也不許? 我再說一遍: 我要睡!」
爸隨手拿起一個衣架, 他說: 「你還不去洗澡? 」
我眼睛通紅了的看著他。他用左手抓著我的左手, 我右手扯被子, 他右手舉起衣架, 重重的打了我一下。他打在我身上, 我覺得這不是最痛。然而, 他打我的一下, 打中了我的心, 我的心在抽搐, 淚水不禁湧出。這時, 媽媽走過來問: 「老公, 你在幹嗎? 她是你的女兒, 你竟然打她?」
爸:「我教女兒, 不用你管! 你走開! 」
媽媽: 「我生的女兒, 我怎可以不管?你快給我住手!」
爸好像聽不到媽說的話, 繼續打我。不久, 媽媽拿著菜刀衝入來, 說:「你還不停手! 你當心我會傷害你! 」
爸很愕然的看著媽媽, 說: 「好! 都是我的錯! 我不懂怎麼去教她!」
爸把衣架擲在地上, 回到他的房間, 用力地關了房門。媽媽放下菜刀, 遞了一張紙巾給我, 說:「真搞不懂你們兩父女, 總是吵吵鬧鬧, 吵個不停。好吧! 哭夠了嗎? 哭夠了就快去洗澡吧!」
我鬧別扭的說: 「不。我要睡。」
媽媽溫柔說: 「好。如果你當真認為不洗澡就睡是對的話, 你就睡吧!我出去跟你爸聊聊。」
我看見媽媽打開房門, 離我而去了。
我大叫:「媽媽, 你留下來陪我!」
我睜開眼睛, 眼前仍是黑漆漆。媽媽真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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