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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2-10-22 17:54:02| 人氣359|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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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對相信,條條大路通羅馬這個道理。只是有人走一天,有人必須走三年。

我,必須承認,我就是那個必須走三年的傢伙,不是因為我的腳程慢,而是因為我一定會在通往羅馬的路上,一直迷路。

記憶裡的第一次大迷路,發生在我國小二年級轉學到新學校那天,懷著小妹即將臨盆的媽媽送我到學校後,非常憨膽的我跟母親拍著胸脯保證,我一定可以自己回到家。不幸的是,路上同學愈來愈少,路愈來愈像,我怎麼也找不到回家的路,於是我闖進每一條小巷,發現不對後再回到大路上,我決定不管了要開始放聲大哭了,老天大概垂憐我體貼的小小心靈,才讓我在不可收拾的第一滴眼淚前看到熟悉的那街道。第二天,我跟著其他背著書包上學校的小朋友一路到校,只是,我怎麼繞都繞不到我的教室,只好呆呆地站在川堂,從熙熙嚷嚷人來往站到人煙稀少,終於有個好心的路人家長發現了我的窘狀,帶我進教室,第一堂課已經開始了一陣子。我記得那時老師要求我明天請早時,我心裡的OS,我老早就到了啊,只是找不到教室而已!

另一次的有驚無險,則發生在我在英國的第一天。住宿家庭的房東請同住一家的韓國小孩帶我打電話回家,順便讓我認識環境。寧靜的午後,我憑著剛剛的印象隻身出門採買日常用品,卻怎麼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哈哈,可是我是了解自己的,可以不識路,卻沒有迷糊到忘了把房東的電話帶出門。打電話求救的時候,房東原本要予以口頭指導的,我耍賴直說聽不懂,開玩笑,講中文都不見得懂了,更何況用英文指路。於是可憐的房東只好開車來救美,真丟臉。事後想想,如果我沒有福至心靈,把房東的電話放進我的口袋裡,人生地不熟的,到底要怎麼辦,想來確實一身冷汗。

有許多天生路感好的朋友,往往不能理解,方位是多麼簡單的邏輯,怎麼可能分不清,一定是我故意偷懶不記路。

但是我相信一定也有許多路癡朋友,也不能理解,為什麼每條路長得不一樣,但是走起來卻永遠似曾相識,為什麼大街小巷裡處處陷阱,彷彿我們的城市迷宮,為什麼明明只要轉兩個彎,對我們卻有如難如上青天的蜀道。而當全部的人都篤定地指著同一方向說,瞧,那是東邊時,我們驚嚇,怎麼,他們腦中有指南針嗎?

我猜想,認路與迷路一定是種天生的天賦,一種本能。即使地圖在手,也不能輕易辯視出我要去的方向。因此,我的迷路記,往往變成朋友口耳相傳的笑話,載我回家的朋友,在我常常出入的交流道被我指路指到市區,離我家愈來愈遠;開著車要上中山高,等回過神後,人在北二高;更不用說我常常露出尷尬的笑容問著,到底要怎麼走,才能到我的羅馬呢?

因為老早就承認了自己是個大路癡的這個事實,所以不趕時間時,迷些路,我總是哈哈一笑。可是,旅行時怎麼也找不到方向時,卻曾很嚴重地打擊我的信心,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笨蛋。我記得那時在巴黎蒙馬特,像鬼打牆一般,怎麼走都在原地打轉,我手持著地圖,不信邪地一次又一次找路,依然東南西北不分,走地我頭都昏了,最後只得放棄,一個人坐在路邊生悶氣。

不過,永遠不在計劃中的迷路,卻也常常讓我看到意外的風景。也是在巴黎,老早已經忘了我原本的目的地,因為找不到路,只好嘆氣上街頭隨便晃,不意卻被我撞上了一年一度,巴黎街頭的待者端盤子大賽。好多待者穿著傳統的白衣黑褲長圍裙,端著盤子在街頭狂奔,有人努力跑,有人努力耍寶,參與比賽的什麼樣的人都有,簡直就是一幅巴黎待者眾生相。除了被擋住的車陣不耐煩的喇叭聲外,所有的路人都樂不可支,迷路的我從原本失望的情緒解脫開來,放聲在巴黎街頭狂笑,好像闖進了一個好玩的嘉年華會,跟巴黎街頭的旅人一起同樂。

後來,又因為找不到捷運,正在與又愛又恨的地圖搏鬥時,有個法國男人微笑地問我要到那去,並且表示我們同路可同行一段。他帶著我走進巷弄內,指著路邊的風景與櫥窗,一個窗介紹過一個窗,看慣了台灣的假人櫥窗的我,確實深深被吸引,多麼精采的創意與表現手法啊。只是,為什麼走了那麼久,捷運站還沒有到呢?憑著旅行的經驗,心知沒道理繞那麼久,於是我眼睛一邊看著櫥窗繽紛無比的設計,一邊跟男人聊天,心裡卻盤算著,如果有萬一,我該怎麼逃。終於,我看到捷運站入口,鬆了一口氣的我,有些不好意思於自己的小心眼,訕訕笑著,啊,好遠的捷運站啊。男人笑著轉身指著剛剛我們相遇的地方,我才驚覺根本只有幾步之遙,他說,這樣比較好玩啊,走大路多無聊,你看那麼街道裡景物多美好。

對,不趕時間的時候,到羅馬走個三年也沒有關係,我必須學會這樣安慰自己。因為身為一個天生的路癡,除非出門帶隻會認路的導盲犬,我想,這輩子大概是沒得救了。

台長: 金打雜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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