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緝捕大明皇室遺族，北京城四周加強了防務，重重崗哨，連隻螞蟻也難逃出去。
城門關貼滿通緝周世顯的畫像，守關衛兵嚴密查驗過往行人。
一個白鬚白眉的老者，步履蹣跚地準備過關，衛兵見他走近，正待查驗，卻聞老者身上發出一股惡臭，鼻子一皺，不耐煩地揮揮手，將他放行。
老者過了城門，眼中露出一許慶幸的神采，不正是易了容、化了粧的周世顯？
躲過警戒線，世顯定了定神，直起腰桿，朝向大漠中走去。
2
自從在測字攤放走了前朝駙馬周世顯，李清華心中頗不是滋味，決定親自鎮守邊防，加緊追緝其他的皇室成員。
一輛小驢車蹄聲｢的的｣地駛到得勝門前停下，門前守衛甚少，車帘外坐著一位趕車的老尼。
｢官爺，我們要出城。｣老尼勒注韁繩向衛兵喊道。
｢有路條嗎？｣衛兵問道。
｢有。J女尼遞上官府批示的路迢。
衛兵仔細地檢視路條，又打量著老尼：｢還有一個呢？｣
｢在車裡面。｣
衛兵階起車帘，望見另一年輕女尼臥在車內。
｢她是我的弟子，感染了痲瘋，有些不舒服。｣老尼故意加強了語詞。衛兵立刻用手摀鼻，退了開去：｢快走開！｣
老尼輕輕駕起小驢車，緩緩朝門外駛去。
｢等一下！｣
驢車尚未完全出關，突然背後傳來一聲大喝，老尼只好又將驢車停了下來。
只見全副戎裝的一員武將走了過來，正是李自成貼身護衛李清華，他冷峻地望著老尼，然後將她一把推開，掀起車帘。
｢車中的女尼面上蒙著一層面紗，李清華用手將它撩開，倐然倒抽一口氣。
年輕女尼眉峰緊鎖，膚如凝脂，齒若扁貝，李清華心中一動，凝視著眼前的｢玉美人｣，經脈彷彿都停止了跳動，良久—良久—終於放下手中的面紗。他沒注意到一旁的老尼，手中正握著一把利器….。
李清華倒退回來，示意衛兵讓開，小驢車從衛隊旁邊緩緩駛過，老尼滿腹狐疑，卻不敢有一絲遲疑，一揚韁繩，迎著即暮的太陽，向南方大漠奔去….。
塵埃飛揚的黃土道上，成群結隊的難民湧向三邊鎮。小客棧門外的紅燈分外刺眼，門樓上飛舞著大旗，上面寫著斗大的一個｢清｣字。
客棧內擠滿了難民，孩子餓得嚎啕大哭，老人疲憊的爬不起來，整個大廳亂烘烘擠成一團。
孩子突然停止啼哭，換來做母親的呼天搶地：｢我的兒啊！我可憐的兒啊！你怎麼說走就走了呢？誰來救救我的兒啊？誰來救救我的兒啊…..？｣
｢讓我看看。｣
人群中突然走出一個人來，衣衫襤褸，卻不脫英氣，一看即知是官宦中人。來人正是周世顯，他翻翻孩子的眼皮，對婦人說：｢快翻開被套，讓孩子透透氣。｣
婦人用懷疑的眼光望著他。
｢大嫂，在關內時我學了點醫理，您放心讓我試試看好嗎？｣
婦人一時沒了主意，把孩子平放在地上，任由世顯為孩子把脈看病。
世顯由懷裡掏出幾根銀針，大廳內所有的人都圍攏過來，觀看這位｢大夫｣如何治病。
世顯熟戀地在孩子幾處穴道上扎了幾針，孩子居然｢哇｣地一聲又哭了出來。
周圍的人不由嘖嘖稱奇，有人甚至高聲叫道：
｢神醫，出了神醫，咱們這裡出了神醫了！｣
婦人抱著孩子，｢咚｣地一聲跪在周世顯的面前：
｢神醫，多謝您救了我的孩子，您是我的大恩人，我給您磕頭。｣
周世顯連忙將婦人扶起：｢我只是順道看看，實在擔當不起，孩子不要緊，多餵些粥水，一兩天內就沒事了。｣
說完周世顯轉身欲走，卻被幾名滿族裝束的人擋住，帶頭的是位姑娘，手握馬鞭，態度驕橫地指著他：
｢你是位郎中嗎？｣
｢請問有什麼事？｣世顯問。
｢你對漢醫懂得多少？｣
｢略知一二，有什麼指教嗎？｣世顯略感不耐。
滿人女子上下將他打量了一下，說：
｢我是羅克勒親王府的格格，我阿瑪最近得了風寒，請了好多大夫都沒有用，想請你到府為我阿瑪看看。｣
周世顯對滿州人並不是很了解，也不想增加這個麻煩，便回絕道：
｢我並不是什麼大夫，也不是賣藥郎中，恐怕幫不上忙，姑娘還是另請高明吧。｣
語畢，轉身朝門外走去，沒想幾名清兵卻擋在門口，一字排開。
滿清格格頤指氣使地說：
｢請你回府為阿瑪看病是瞧得起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周世顯的倔脾氣也上來了，臉色一沉，道：
｢我實在不是醫生，請姑娘不要強人所難。｣
格格朝清兵遞了個眼色，眾兵丁一擁而上，將周世顯團團圍住。
｢你們，你們想幹什麼？｣周世顯從來沒跟滿人打過交道，不曉得他們意欲為何。
｢從來沒有人敢跟本格格如此說話，非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不可，帶走！｣
清兵不由分說，拉起世顯就走。
挽起羅克勒親王的袖子，周世顯仔細地為其把脈，基於救人的心理，儘管一百個一千個不願意，世顯還是為其診斷。
｢我阿瑪的病要緊嗎？｣
一旁的格格神色凝重地問。
｢不礙事，親王得的是熱疾，大概是水土不服的關係，只需開幾味藥方，按時吃藥，兩三天就沒事了。｣世顯回答。
｢真的呀？｣格格喜形於色地說。
｢還是你這個江湖郎….喔，不！這位大醫生行，請了那麼多郎中沒一個中用的。｣
周世顯沒好氣地說：｢得了，那麼多兵爺把我架來，我看沒病也會嚇出病來。｣
｢好啦！好啦！本格格向你道歉行了吧？｣格格臉上露著羞赧的神色。
｢現在我可以走了吧？我的格格姑娘？｣周世顯臉上猶有餘慍。
｢咳咳….｣，躺在床上的羅克勒親王突然乾咳了兩聲，用教訓的語氣說：｢婉兒，是不是又對客人不禮貌了？妳這個脾氣什麼時候才能改喔。｣
｢阿瑪—｣格格嗲聲嗲氣地依偎到親王旁邊：｢人家是為您的病著急麼，我不是已經向他道歉了嗎？｣
親王轉過頭去，對著世顯說：
｢我膝下無兒，只有婉君一個女兒，平時嬌慣了些，但也還算知情達理，若有冒犯先生的地方還請海涵。｣
周世顯見羅克勒親王如此客氣，反倒有些不自在起來，連忙接道：
｢哪裡，哪裡，婉君格格因為惦念您的身體，出語才重了些，令千金也是一片孝心。｣
婉君格格見這位漢醫替自己講話，不由得對他多看了兩眼。
｢聽說周先生是京城人士？｣親王繼續問道。
｢在北京城住過十九年，原籍是山東。｣世顯回答。
｢家裡是做啥營生？｣
｢是….｣世顯猶豫了一下：｢是讀書人。｣
｢怎麼學了當郎中？｣
｢回王爺，我本來不是郎中，只是略知些醫理罷了。｣
｢聽婉兒說，你對北京城裡的民情風俗挺有研究，我們不久就要打….我們不久就要遷到北京城去，我想先生如果不嫌棄的話，可否在此暫時歇下，給府裡的家眷們講講學，免得進關後不懂規矩，丟人現眼？｣
｢這個…..｣
一時之間周世顯不知該如何定奪，自從逃出李自成魔掌之後，一直在邊關流離失所，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都沒有，如果暫時寄居在親王府，等時局平靜些，再想辦法找尋公主，也不失一個辦法。然而，相對的，他對滿人的生活習性也不是很了解，哪敢列位西席，為人講學說理？｣
但是，看到羅克勒親王那企盼誠懇的眼神，周世顯終於軟化下來，點了點頭。
周世顯就此在親王府住了下來。
(待續)
文章定位：
人氣(44) | 回應(0)| 推薦 (
0)| 收藏 (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