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Salem兩包，舊的那種。」
「55．…謝謝，這是您的發票。謝～光臨。」
1.
我常想，理想的辦公室應該是這樣的，一定得在某一面牆，或者某一個角落有著一面大大的透明玻璃窗。注意！可不是那種徒有窗戶，卻髒兮兮的，或者雖有窗戶但總晾著醜醜的百葉窗簾，不幸的話，這窗簾還歪一邊或有幾片扇頁有明顯折損。要不然也萬萬不能雖有窗戶，但窗下擺了一排櫃子，櫃子上還盡堆些不知道有用還是沒用的書報資料一類的雜碎物。…這些都是不.道.德.的辦公環境。
我個人的私心是這樣的。最好樓梯間或者茶水間，是臨著整面大且透明且乾淨不已的玻璃窗，窗戶偶而可以推開，而且窗邊或者附近有著黃金葛一類的可愛型的綠色植物。當然，通風設備要好，不開窗的時候也可以放心地在那裡抽煙。
想想，工作累的時候，總要有個地方可以讓視線放放風箏，喘口氣，讓腦袋來個磁碟重組吧？這時，一般應該要有幾個同事，是那種穿得像茶裡王廣告一樣的那種OL、OG（Office Gentleman）裝，拿著自己的馬克杯走過來打招呼，偶而一起抽根淡煙，說著：「明天要出差呢！」「這次要去哪裡？」「西雅圖啊！」「喔…注意喔！西雅圖天氣變化莫測啊…」…之類上流上班族該有的對話。
我想，這樣的生活應該還不賴呢～
2.
這時，如果這是一部漫畫，以上那個畫面，應該是主角人物瞇著眼睛、嘴角上揚、叉著腳倚在一個破舊的茶水間，頭的旁邊出現的一個大泡泡，泡泡中出現的那個美好的畫面。表示，這只是一個卑微上班族的小小幻想。
事實是，我所工作的辦公室，就是那種有窗戶也等於沒有，窗前堆滿雜物，樓梯間是封閉的，茶水間盡是油垢，還不時傳出打掃的歐巴桑隨身帶著的收音機一一呀呀吐出AM台語電台的賣藥廣告…
那個偷偷幻想的卑微上班族大概就是我，一手夾著我的salem，太沈醉於想像，差點讓燒到盡頭的煙燙傷因整個夏天在外奔波而已經黑色素過渡發達的手指頭。
這時，吸毒姊姊茉莉剛從外頭走闖回來，汲著藏在牛仔褲下偽裝成涼鞋的脫鞋，背著看起來空空扁扁的背包，沒情調地喊說：「唉，累死了！等我喔！我憋了一天了！」然後一副毒癮犯了一樣，手抖抖地從背包掏出煙，拿出醜醜的檳榔攤賴打，點一根她的Mild Seven。
不然就是這樣的談話內容：「我要出差耶！」「這次要去哪裡？」「新加坡。」「做啥？」「參觀硬碟工廠。」「可以外帶一顆硬碟嗎？」…這類貪小便宜型的「非上流」上班族的對話。
買尬！我的命不好。再見了，我的「幸福感茶水間」，我跟你大概沒緣。
3.
然而，其實撇開那不切實際幻想，我在這個辦公室待了一年，在沒有什麼像樣玻璃窗的地獄般的茶水間，卻倒也有著苟且偷生的毒癮患者間才會有的一種肆意的甜蜜感覺。
今天，那宣稱已經戒了煙的天秤座的ㄓ，竟然被我撞見在茶水間偷偷抽著煙。而且，還是兩次呢！嘖嘖嘖…這是怎麼了？難道忘了，再抽煙就要捐出一條煙給大家的懲罰令了嗎？
其實，事情早有蹊蹺。昨兒一早，他瞧見我們在抽煙，就朝著我們說：「ㄟ…妳們在這啊？等等喔…」然後連忙跑進辦公室，拿了一包Mild Seven的涼煙出來，說：「這是要給妳的，妳不是抽涼煙嗎？想說我都不知道Mild Seven有出涼煙，那天看到，就想買來抽抽看，反正妳是抽涼煙，試過味道以後就可以送給妳了…抽抽看吧…」（這傢伙習性不改，自己想抽就說嘛！又牽拖一大堆是怎樣？…）
不過，我們也是很好被收買的，立刻宣布：「ㄓ同學，你表現的相當好！學期總平均給你加兩分！」「真的嗎？謝謝謝謝！……好抽嗎？ㄟ…妳還沒抽喔…試試看嘛！」
然後我們就漸漸忘了，要跟他討一條煙的事情。真狡猾。果然到今天，他就立刻偷偷地重現江湖，大大方方地在茶水間抽起煙來！
今天第二次被我遇到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想問了：「是怎樣？不是戒煙了嗎？騙肖仔～」「唉呀～苦悶嘛！」「為何？」「壓力大啊！」「唉，不順哪…」「不順？要不要借你中將湯喝喝？」「啊..三八啦…賣安ㄋㄟ共…」
左一句、右一句，才聊出來，最近ㄓ搬家了，原本一起住的女友沒有一起住到新居，「唉，還沒結婚嘛！住一起總是不好…」他這樣解釋著。「什麼話，之前都已經住一起了，現在才來說這種仁義道德，搞什麼鬼啊？你沒資格說這些吧？」「唉，之前是試婚嘛！…現在試婚失敗了…」「啊？…」
難怪悶…悶到打破戒了很久的煙禁，抽起煙來。雖然我們愛鬧，但這種時候，還真不忍心再鬧下去…然後隨便聊起今年6月大家一起去峇里島的事…又把當時一些好笑的事拿出來講，笑到大家都流出眼淚。
如果真的ㄓ有了什麼不愉快，我們是很心疼的。雖然我們愛虧他，但是他可是被我跟茉莉列為「相處之後才知道是個好傢伙」級的那種珍貴的好朋友呢！「啊？他怎麼會是妳們的好朋友？」有人不可思議的問。「ㄟㄟㄟ…不行嗎？就像總統都碼會有幾個民間好友之類的啊，我們不能跟他做朋友嗎？」（旁白：挖勒！妳們誰是總統啊？擺什麼高姿態！）
「對了，總平均加兩分有什麼好處啊！」ㄓ期待地問。「到學期末，如果表現好的話，有獎品啊！會送你神秘禮物喔！」「真的啊？什麼禮物？」「送你一隻猴子好了！」話題又扯回峇里島，ㄓ堅持獨排眾議，想要去參觀哪被大家唾棄到死的幼稚的猴.園.！「猴子好啊！送我猴子布偶好了！嘿嘿嘿…」ㄓ又傻傻地笑了。
親愛的ㄓ，不該劈頭就問你，過年不是要帶女友去峇里島嗎？不小心勾起了你感慨的事。如果真的不快樂，我想，不用等到什麼學期末，我想我跟茉莉隨時都可以為你去找個可愛的猴子布偶來逗你開心。
◎攝影：Perry
◎圖說：這是Perry的辦公室，是那種我夢想中有幸福感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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