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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08 11:04:55| 人氣17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回家(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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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我一輪的秀明表妹，腦海裡還是那個可以抱在懷裡的娃娃，自然捲的頭髮、胖嘟嘟的臉和身體。在父親投資失敗的時候，鎮上的耳語流言催化了誤解，母親辦理移民的消息傳進奶奶耳裡，奶奶的不安全感，策動了一齣無法用常理解釋的演出，堅持要大姑姑離婚回來分家產，又替姑姑安排領養了秀明表妹，老一輩的是非不論，我不知道秀明表妹能不能理解那些年家中的混亂與緊張，我卻體會著她的孤單，小小的她來到我們家，歷經爺爺、舅舅(我的父親)、奶奶的相繼過世，如今那棟房子只留下她和年邁的姑姑。這次我回家，再多了一個照顧生病姑姑的越籍看護。

奶奶在世時並不喜歡秀明表妹和本家親近，就像父親十八歲獨自北上尋親，才見到自己的生母。那個我眼中的胖娃娃總是乖巧聽話的順著老人，高中畢業原想升學，大咧咧的姑姑急忙下訂了機車，催著她去找工作，她不是不愛秀明表妹，是觀念底就認為女孩子不用唸太多書，我們的不以為然從來不是有力的參考依據，只能私下鼓勵著她不要放棄自己的夢想，一邊工作一邊考上了二技，工作和照顧姑姑兩頭燒又休了學，這次當她跟我說：「姊姊…沒關係，我還扛得起，照顧媽媽是應該的，她只有一個人…」，我真的忍不住我的淚…。也許是姑姑上輩子積了福，讓她得了這麼一個堅強而善良的好孩子。

如果說除了這些家人，家鄉還能讓我牽掛的人就是她了；從幼稚園、小學到國二，當了11年同學的乾妹妹。小學下課因為住家方向不同，我和她總要來個十八相送，去她家有點像走我家廚房，如果不是我後來少回家鄉，跟她父母感覺漸疏，我簡直可以說是她們家的第二個女兒，高中考上第一志願，她的母親，也就是我的乾媽，沿襲了國中就讓我們穿定做制服的習慣，喜孜孜的幫我定做了一套軍訓制服，還因為顏色太白、裙子太短，讓我打從進竹女校門就遭教官側目，「x年x班xxx到教官室報到」的廣播聲也就習以為常，其實也不過就是沒夾髮夾、頭髮打薄、擦指甲油…等的鳥事！而我的母親至今卻仍記得那一年並感激著，在我們家遭逢劇變的時候，還有另一個長輩寵著我，滿足我年少時期那一絲標新立異的虛榮。

每次回去，聽我這妹妹講起年少那些無極而終的感情，總會昇起想把她掐死的念頭，但總還是撐著我的眼皮聽她講到天漸白，十幾年的心結把年少那個漂亮女孩搞得鬱鬱結結，那麼拗的死心眼沒綁了別人只苦了自己；十幾年前一起生活過的那個人，都已經結婚生子了，她卻吞著一個消化不了的遺憾；為著年少的三角曖昧負氣不告而別，不曾跟那個男孩的家人道謝，自尊與時間拉扯一再蹉跎，讓她始終開不了口，卻又沒能完全放下…。小鎮鄰里間說近卻遠，住家只隔著幾條街卻不一定見著面，但訊息總會有意無意傳進她耳裡…，小鎮有著它的純樸人情，卻也因為純樸容不下平凡常規外的變異，我的乾妹妹用嚴苛的標準檢驗初戀情人，期待一如年少清純的無暇，卻累積自己心中更多的無法理解。我只能告訴她，放下了過去，也才能釋放自己，關於那個人，也許等我們再老一點的時候，談起那一段雲淡風輕，記憶會隨時間發酵成美好的氣味，如果真愛過，也就愛過了…過了就應該讓它過了。


(待續…)

我要檢舉
台長： 無的放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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