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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3-07 06:33:10| 人氣414| 回應0 | 下一篇

訪問德國詩人――赫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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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這片瀲灩的湖光向前走去,在小徑上存在著不甚起眼的大門;這裡是瑞士境內的小村莊。

路上,我一直想著:他現在在幹什麼?是否如德密安一樣地沉思不語,只有頭髮發出燦然的光彩,其他地方便是枯槁了呢?還是在浴室鏡子前面拿了剃鬍刀有個衝動要往脖子一劃?甚至已經喝了毒藥在地板上掙扎?

來到大門,叩!叩!我們的大詩人赫塞出現了,出現的是一個彬彬有禮的德國人,客氣但是不拘謹,穿著輕鬆但是不隨便。他把我引進書房,請我坐下。看著這個創造一九四六年諾貝爾文學獎的地方,真是有趣!堆積成山的書到處散佈,卻井然有序地堆出一個韻味;桌上有好多的酒杯,地上擺著著很多的酒瓶,窗外的陽光突然秀美地進入,閃著淡淡的光。牆上掛著一些淡彩畫,有樹木、花和房子,「只是興趣而已。」赫塞望著畫說。又發現好玩的事:赫塞還有些海報或日曆的東西貼在牆上,我認出來有個是甘地,有張畫應該是莫內的,還有一幅不知名的中國山水。

安靜了一陣以後,我們便開始談話。「我喜歡這裡――這裡氣味不錯。」赫塞笑著搔著他微短的頭髮;這裡有點中產階級四平八穩的氣味,也漫佈著農家的土壤味,甚至有點酸臭味!不能忘記我是個記者,於是我盡了我的職責――「請問您的大作『荒野之狼』在世界的文學界掀起的一陣旋風,可能是您最受歡迎的作品,但是您卻說那是引起最多問題的來源,有何原因?」他說:「是的,我每部小說絕對是我內心深處的一種實踐。這是我活了五十多年發覺的道理。這是我的故事,我的小說。我所努力的只是尋找人活著較適當的方法,所以我的小說並不是引人墮落還矯俗甘名的。『荒野之狼』裡,我體會到的是世俗和神聖的界線,並不是像表面的那樣;居住在布爾喬亞世界的人們,常以為他們認為神聖的東西是高高在上,一生必須信奉而不許懷疑,而邪惡的東西甚是世俗的東西必定是碰不得的,不能想像的。他們自以為文明地拘謹起來,並且自以為道德地抑止其他事務的自然發展。而我認為:交響樂可以和爵士樂一樣,人類的慾望也是不錯的,人類的情感沒有階級,我希望的是解放自己到自由的宇宙中,這應該是積極的、奮鬥的人生觀。而一般人看完這本書後是感覺到解放了,他們常他們認為神聖的拉到世俗的層面,卻忽略再把事物提升到神聖的階段,於是整個感覺就讓覺得萎迷不振,有時候還再次陷入另一種拘謹中,這些人往往認為他們很懂這本書,哈!哈!甚至比我懂!」

我又問:「對於處於歐戰之後西方文化蛻變時刻的您,您有何見解?」赫塞閃耀著堅毅的的眼神,但又有那麼一點憂傷:「我們必須自覺這是個變化的時代,就如同一個人的青春期――從小孩到大人,有些事情和以前不同了――迷惘和墮落是可能的,我們必須尋找,必須思考;改變是必要的,痛苦也是必要的,事情可能不美,但它就是這樣。」「那麼我們又必須改變什麼呢?」「文明發展到現代已經暴露出弊端,隨者戰爭的威脅,人類對自己的信心動搖,對自我實現感到不安全和漫無目標,因為一顆子彈就可以了結一個人生命的一切,我這裡並沒有明確的答案,或許根本就沒有答案。」我突然好像抓到什麼,但一下子又溜掉了。我又繼續:「那麼達達主義的那些人做對了嗎?」他立刻回答說:「也對,也不對。對這個時代而言,他們把藝術做了另一種解釋,打出了更多空間,使人思考。他們對思想做了革命,但是不分青紅皂白地革除傳統,人還是無法得到滿足。」

我突然聯想到:「『荒野之狼』中似乎有種關於蛻變的道理。」「我一生便是一個蛻變的過程,而和這個時代交於那一點上面。」是啊!赫賽的成長過程是比我們還要深刻的,於是我問:「我個人對於您年輕時代感到好奇,你的小說就是你的故事,『徬徨少年時』,『生命之歌』以及其他小說中的主角青少年時代都過得不太平暢,老實講,是過著慘綠的生活,印證到你十五歲時也曾……」「自殺過,是的,那並不好受。」赫塞打斷我的話:「我來自中產階級的家庭,我內心自由的渴望使我背棄我的家庭、我的學校、我的生活,最後是我的生命。我只是努力實踐我從生活上的到的啟示而已,不是父母的、老師的、書本的,注意,是我自己的!但是它是如此地艱難,以致我的身心遭受到極大的創傷,那可真是痛呢!我的獨立竟帶領我走向毀滅;我是徬徨的、茫然的﹔父母救不了我,老師就不了我,書本就不了我,上帝也不救贖我,只有我自己可以;我轉變的過程是何其辛苦,但是沒有那個時期,也沒有今天的赫塞了。」我望著這個美麗睿智的老人,不知是哭是笑,只是感動。「從兒童受保護的世界走向真正的世界,是必須打破一些東西的,而且要狠狠的打破。而打破後卻是一片空虛,是的,空虛的很。重建的過程首先要尋找,而我的確尋找過一段很長的時間。我尋找了五十多年,我發現我的信仰只有四個字。」他停頓一下,看看我的反應。「獨立,自由。」他又望著窗外,「這是一門哲學,有著深奧的道理和好處,可惜一般人都忽略了。這是很難真正地實行,即使是你們至聖孔子,也要七十歲才從心所欲。但是我知道它帶給我今天的樣子。無論怎麼樣的蛻變,『獨立』、『自由』使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知道我是誰,我要怎麼樣;於是,我便覺得我活得像人,不是神,也不是魔鬼,不是猴子,不是大象,是個真正的人。我的蛻變就是一層一層地把加在我身上的外皮給褪掉――時而痛苦,時而喜悅――我知道我必須這樣做。」我聽得入神,啞口無言,赫塞緊接著說:「同樣的道理,一個文化的更新與開創,也必須要有獨立與自由的土壤,要有自覺的意識。」突然,他的眼光又黯然了,「但是現今的社會對這些探索無興趣,只是忙碌地做個機器罷了!」

唉!機器。我又望著這個老人――悄悄地看著他。我發現:他比任何人都年輕,又比任何人還老成。

天快黑了,我得告辭了。赫塞親切地微笑拍著我的肩膀,送我上車,揮手說再見。我覺得他好像我的父親,我的朋友,我的情人。隨著瑞士的風光水色,我有一種新生的感覺。








附錄:
赫塞簡介:一八七七年生於德國鄉村,父親擔任牧師,生活優渥,在這裡他度過快樂美麗的童年,也為他後來小說中些許浪漫抒情奠下基礎。十五歲時輟學,十六歲時企圖自殺,不成。後來擔任很多工作。二十多歲出版第一本詩集,獻給他母親。於是成為一個專職作家;前期多抒情美麗的作品,後期愛探討人生的道理。赫塞並且對東方很有興趣,也有研究。他的小說『徬徨少年時』(『德密安』)被喻為西方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最重要的兩本作品之一。『荒野之狼』廣受歡迎,尤其是年輕人。『玻璃珠遊戲』常常被認為是他作品的總結,事實上也是他最後一本的小說。一九四六年得歌德獎,同年再獲諾貝爾文學獎,從此擱筆,於瑞士安享晚年;一九六二年在睡夢中去世,享年八十五歲。

赫塞文詞精準實在,理性又不失人性;淋漓的論說中夾帶了優美的情感,絕非泛泛之輩無病呻吟所能達者;赫賽的作品是現代文壇之先鋒,至今仍不落伍。

(原載於建中八十二年文選)

台長: Jay Yo Chen, 潔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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