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瑞士旅行那年夏天，我跟大妹表妹一起搭飛機到瑞士，那是我第一次獨自出國，我們三個的年紀是按下樓梯順序排列，我二十，接下來依序遞減，我想二十歲應該算是成人了，想起十七歲時的三民主義老師說國父二十歲立志要推翻滿清，她自己說起自己二十歲時卻整天言不及義，不知該做些什麼事，十七歲時我也有同感，但我早在初三十五歲生日前就已經在惱孔子十五志於學，而我卻只能整天在那裡反覆吟誦大考小考何時了，春月秋花不見了，還志於學，根本沒有空隙可想志向的事，到二十歲時根本別想說自己可以有什麼志可以伸了，我只是在偷得浮生一季閒，趁放暑假跟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妹去當放洋的孩子，那一年我們在蘇黎士待了三個禮拜，之後從蘇黎士搭火車去維也納找朋友，回來以後已經秋天，我回來以後跟初中同窗的婷相約去那時台電大樓對面新開的星巴克喝咖啡，那年我在瑞士時把留了兩年的長髮一刀剪了，所以回來時是回到初中時的清湯掛麵頭，那時她過完那學期要去義大利交換學生一年，我們一見面我一開口婷就說你講話有德文腔，我不禁還蠻開心，旅行時寄了明信片給她，隔年她去義大利時也有寄來給我隻字片語說她去了西班牙旅行，那時我就有一種離世界近一點的感覺，只是因為一個朋友的幾句話，可以把我這路癡從漫無邊際的荒蕪的思緒枝蔓裡連上一點真實的地理觀，可以意識到一點方位感，但其實那也是不切實際的，我看完明信片就忘了西班牙在地球哪個位置，後來在美國唸書時在英國唸書的初中室友傳她去西班牙旅行的照片來給我看，我就想說西班牙有這麼近，這麼好去嗎？即便如此我還是抓不到那個方位感，第一次站上歐洲大陸的土地時，心想可以感受一下旅行是什麼，所以跟兩個妹妹討論與計劃，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計劃，跟妹妹們在一起也沒有太多可選擇去的地方，其實那時我很想去巴黎，因為想說在歐洲沒去巴黎好像不算數，可是我雖然想去，卻沒有理由去，那時都會很浪漫的想要去巴黎要跟情人一起去，跟妹妹一起去巴黎會覺得很殺風景，我不想讓我對巴黎的印象是像去逛菜市場一樣，而且我們剛好有一個很多年以前來台灣住過我們家的一個老朋友，她會來台灣是因為她爸爸是我們的客戶，所以她就在我初二那年暑假來了一個夏天，我認識她才多學一個女生名字，就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的沙賓娜，那時我去維也納年紀就跟她當年來台灣的年紀差不多，年華似水流，她從西流到東，我從東流到西，記得初二時她在台灣時我不太能跟她說上什麼話，但她臨走前我用作業簿的紙寫了幾頁英文信給她，雖然我那時口語字彙很少，但很想給她祝福就把我當時學會的字句拼命拼了一堆給她，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詞有達意，之後我們就成為朋友，老實說也自己也相當驚訝，我那時會寫信給她是因為她一直表現的她對台北如痴如醉的感情，讓我覺得有種人與人間的人情溫暖，會讓我想起一種雞犬相臨感所以就會想跟她說些什麼，所以後來去歐洲就順便去找她，她帶我們三個女生去一個博物館咖啡喝咖啡，剛到維也納她來接我們時天氣不好，她就一直不斷道歉說I am so sorry the weather is bad, so ugly,讓我覺得相當可愛，用醜來形容天氣，十分好笑，我記得她剛來台灣那年一直很癡迷的說她好想學中文，但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用功，還是只是三分鐘熱度，否則我們去訪她時她應該要跟我們說中文才可以算數，但我們卻還是能用英文對話，那時我已經有在教小朋友英文所以我的英文口語已經可以對話了，不過我德文只學了三個星期，只停在鴨子聽雷階段，那時我們去的是瑞士德語區學的，住在一個德語老師家，我們快去奧地利前有見到她最小的二十九歲的女兒，也是在我們學德語的地方的德語老師，平時她會煮義大利麵給我們吃，她是吃素的，所以她煮的麵的蕃茄醬也是自己調的，一款非常清淡的口味，那時她也有烤過一個黑森林蛋糕，那時我覺得不可思議，現在就還好了，其實只要一個人無聊到時間多到可以分給別人用時就什麼東西都做的出來，在美國時我會跟我室友輪流使用廚房跟烤箱，有一次外面很冷她本來要去圖書館讀書，一踏走出門她就懶了，然後回來烤一個起司蛋糕，傍晚晚餐時兩人一起分著吃，但蛋糕太多兩人分不夠還去分給對面鄰居的香港朋友，我沒有做過起司蛋糕，因為那手續很繁複，還要加檸檬在烤盤底部，我非常懶，我最常做的是muffen，因為烤盤一次可以烤十二個，比烤一個蛋糕方便，而且十二個可以慢慢吃，我烤過muffen之後才知道其實烤muffen很容易，後來我跟一個學傳播的同學說這個很適合要坐長途飛機時準備在身上，充電一樣，因為覺得她不太會照顧自己，所以有一次就忍不住隨口對她說，結果她真聽話就照做，真希望她可以聰明一點，那時她跟我說她想做政治傳播，可是投稿去讀者論壇都被改的體無完膚，覺得很生氣，很悶，我不知說什麼，只覺她很笨，都不懂善用自己長處，大學畢業以後回東海大學附設高中教國文指導學生演講也把自己搞的被排擠裡外不是人，真是笨的可以，她那時跟我說小時候她爸爸出國讀博士所以那時父親都不在身邊，覺得慌慌的，但看到父親又會很有壓力，沒看到他又不知道怎麼辦，能怎麼辦呢？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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