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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3-18 23:33:17| 人氣1,411|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無限可能的轉換──凌性傑訪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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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移動與停駐

  自高雄、花蓮一直到台北,為了升學、求職,或其他因素而歷經十年來多達十七次的搬遷,此刻,凌性傑閒適地坐在眼前,對這樣於生命中一再上演的遷徙劇碼,居然也只是幾句話淡淡帶過,左手邊是默默流走的淡水河,顏色彷彿流過他花蓮住屋窗外的太平洋,碧鬱黑藍。

  花蓮地處較為偏僻少人煙的後山,談到花蓮,許多人第一個想到的常常是楊牧、陳黎等花蓮詩人,前者<俯視──立霧溪一九八三>與後者<車過木瓜溪>,以及其他以花蓮為題的文本,恐怕是不少愛好文學者對花蓮最初的認知。對這樣一塊可將文本兼併著當地圖使用的土地,凌性傑並不對此處孕育過許多著名詩人特別感覺訝異,因為以他自身在花蓮的經驗來說,確實就是舒適、美麗而適於寫作的。當生活步調一緩慢,精神心靈自然也跟著平靜下來,寫作的氛圍和節奏自然也會有所改變,加上近年來陳黎等詩人並大力推動許多藝文活動,例如每年端午舉行的松園詩歌月、秋末的太平洋詩歌節等,也促使花蓮一帶的人文氣息蓬勃發展。

  這是一塊飽含詩的質地的陸塊,以他自己為例,他是去了花蓮任教以後,才真正和海產生較為深層的聯繫,高雄雖然也臨海,但畢竟相隔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而花蓮的海卻觸手可及:「因為家就住在海邊嘛,課堂上發考卷下去給學生寫的時候,我自己就望著窗外的太平洋發呆呀!」而在潮汐的漲與退之間,詩中也慢慢浮現許多以海為首的詞彙與意象。

  至於台北,則又是另一番完全不同的風景。台北因為人口稠密,小小一個盆地處處都壅塞著車輛與人群,人際關係自然不若花蓮來的緊密,獨自走在捷運站裡、從超市一架緊鄰著另一架的商品架上取下所需的日用品……隨時都可以輕易隱身於人群之中。適度的拉開距離反而得以使人保留些許空間,獲取一點喘息的可能,然而相對來說,因為空間狹小,東海岸那樣得以恣意舒展遊走的山路與海灣,不可避免會一一被洶湧的人潮店家所取代,畢竟在寸土寸金的都市當中,一切土地都必須做最為經濟的打算,雖然他在台北的落腳處已非常郊區了,但作品大概會開始試著處理不同於蟲魚鳥獸的題材。

  當打包裝箱、從這一處搬到另一處幾乎成為生活中的慣性後,是否會對家鄉或家這樣的概念漸漸有所動搖呢?凌性傑答以不會,他其實很確定什麼樣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在搬家的同時,他能拋下疲憊懶怠、重新審視自我。其中幾個較有情感認同的地方,比如花蓮,房子根本不只是單純一個居所而已,更是一個被自己身體所充滿的空間,買賣房子這個過程簡直像完整歷經過一場戀愛,肉體未老,心境卻衰。

  而出生地高雄,遠比其他城市更具備複雜的情感,在一次次可能發現新氣象的轉換變動之間,凌性傑說他仍對高雄保有某種鄉愁感,即使不會在那裡居住工作,但心中永遠有一塊角落和高雄默默相關,彼此吸引牽附著……為此,他近年來寫了不少和高雄相關的詩作,可能對別人沒有太大意義,但那全是他自己相當偏愛的作品。


● 獨飲與同歌

  至於閱讀和寫作,凌性傑說:「我幾乎什麼東西都看,只要是新奇的東西我都很有興趣。」雖然如此,佔其中最大宗的大約還是純文學,自高中以來他就是九歌、爾雅、洪範等幾個出版社的忠實讀者了,這些書籍一一成為他年少時創作的養料。

  「我不知道這是否是刻意的,當詩寫出來有過多的押韻時,我會作稍微的調整以免太像流行音樂,音樂性和音樂的偏好恐怕有相當的關連,例如聽古典音樂的詩人和愛聽流行樂的,恐怕在聲音的結構上的處理會不太相同。」寫作行文難免會遇到節奏的問題,這節奏與音樂性和一個人的講話、斷句有關,更深刻地說,可能和一個人的內在氣質、性情相關,一個講話簡潔的人在用字、斷句的選擇上,和講話較為囉嗦的人必然相去甚遠,這習慣在詩中最容易被察覺,在散文書寫的行進當中恐怕也會有所影響,如果說這之外還有什麼變因,大概就是音樂品味的差異了。

  凌性傑詩中的音樂性和節奏感用得是出色的好,例如:「全世界飄落的雨/沒有哪裡可以去也是歡喜/在屬於我們的居所我安然/收整一季冬衣,除去多餘的/濕氣。細小事物各有安置/爐火升起我們的一夜又一夜/我的廚藝還要充分練習」這是<讓我帶你走>中如歌如詠如行板的調子。另一首為祖父守靈而做的詩中,他也以他獨有的旋律帶出憂傷的氛圍:「你有你的帆、你的風向/你想不想念我最後為你鋪的/床單,上面還沾著我的手汗/你再也沒有什麼好擔心,再也/沒有什麼可以失去」對自己在這部分精密細緻的感知和運用,凌性傑這麼解釋:「在處理那些詩的聲音時,我會盡量有意識地加以控制,好讓流行樂的音響不要變得太大,但其實我也並不排斥,流行音樂仍然有它很動人的地方。」

  這是他對純文學的小眾困境所嘗試的挽回嗎?在閱讀這些純文學作品的同時,和許多作家一樣,他對純文學時常給予人的獨飲苦悶形象不免也有所感發。 凌性傑以為當我們太強調文學教養時,其實很容易流失了許多好玩的、好看的東西,他自己就很想將自己的作品以更新奇有趣的方式呈現給大眾,例如製成唱片等等,也許透過不同的媒介,能吸引不同群眾的注意力,進而入吾詩中。

  以同歌的歡暢代替獨飲的自苦,縱使是否真能成功尚未分曉,但畢竟提供了一個轉換的可能。然而早在很久以前,他便和一些雄中校刊社的畢業成員們聯合起來,將一些高中時代所寫下的詩文結集出版,那即是《擴張的盛夏/雄青十年詩文選集》和《狂草時期》,起初單純只是紀念的意思,所選篇章均為當年在雄中校刊上發表的舊作,對國、高中生而言不至於太難懂,沒想到反應居然出奇熱烈,於是便開始認真地出詩集,例如陳雋弘《面對》、凌性傑自己的詩集《解釋學的春天》、林達陽《虛構的海》等……雖然是小眾出版,但在出這些詩集的同時,能夠很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讀者在哪裡,心情上會特別感到親切可愛,這快樂如此鮮明純粹,以至於例如之後由高雄文化局補助出版的新詩集《海誓》,他也覺得應該在松濤文社出版,縱使有在更大的出版社出版的機會,可能也取代不了在松濤出版的意義。

  是什麼讓他們生出編篡此一文集的勇氣,並且還能贏得許多人的認同?除了以青春鮮恣狂放的意氣作為憑恃,大約就是人們年少時代對文學的理想和熱情了?「我常常想,應該沒有一個學校的校刊社能像我們這樣,對文學的概念這麼強,直到現在雄中有什麼活動我們都還是會回去……到底是怎樣的因素能讓我們一直保有這麼親密的距離呢?」凌性傑低聲喃喃自問,在這麼久以後,仍然不得不為此感覺訝然。


● 仰望與俯視


  談起時下的年輕人,這位出身於師範體系的詩人以為世代的差異非常明顯。例如他的建中學生在近一期的建青上便以三十年代台灣的變化為題,其中提到以前的學生身處還有學運的世代,周圍的政治風氣和學校生活都非常封閉而不民主,這促使他們能清楚的自覺自己是有敵人的,並且意識到要去打倒那些敵人,
例如凌性傑自己以前雖然身處保守的師範體系,其中對主流價值與非主流價值之別有明確的分界,只是,他仍以為這未必也完全不容許反叛,他自己便很常挑戰講台上那必須仰望的權威:「我曾去修了家政系的課,老師是一位虔誠的教徒,期中報告我就交了一篇虛構的散文,裡面寫我淫亂的私生活、對家庭的痛恨與糾葛……」只是,當他站上講台,俯視台下一雙雙瞪著他的眼睛,他們之中,真有人知道自己要打倒的敵人是誰嗎?

  不同於花蓮中學有較沉重的升學壓力,如今他在建中任教,建中校方蠻鼓勵學生們做和課業不太有直接關聯的事情,因此,老師也得以擁有較多自由,例如他自己就舉辦了詩歌朗誦,更計畫之後要在建中發起詩歌月的活動……諸如此類,擺脫掉教條的束縛,他坦言相當令人愉悅。敵人並未消失,但現在的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想過怎樣的生活,只好轉以網路遊戲等管道作為麻痺。時常在凝視、接觸這群少男的時候,他一面觀察這些少男們的舉動,一面回想自己的青春期經歷。那時候的自己,究竟在做什麼呢?好像自己也在這一次次的凝視中重返了青春期一樣。

  凌性傑說,現在寫作的孩子似乎比起以前更在乎他人的眼光,而並不只是單純覺得寫作就只是一件可供自娛的事情。如果他們有能力去處理生活上所遭遇的問題後,也許就能寫出真正的自我,但他們是否還在乎這個議題呢?對此,凌性傑以為,即使是電動也好,但是否還有一件事情能夠讓你有足夠的熱情,能夠持續一輩子,甚至能因此而認清自己的理想呢?

  對十五年前的他而言答案是寫作,寫作過程中相識相交同儕也給他帶來極大的鼓舞,很多現在成為作家的朋友,早在以前參加全國學生文學營時便相識了。 這十五年之間,可能其中一些事改變了、甚至一些當初立定決心不會離開的人,到了最後,也都空出他們的位置了,但總還剩一些什麼始終支撐著他,促使他不斷去尋找新的旅行和住居、新的語言、新的敵人……等等各種可能的轉換,並在一次次的轉換中,重新發現不同的解釋與可能。

台長: 栩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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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分類下一篇:借住在我生命裡的小孩--訪《陌生地》作者曾琮琇

bee
小墨

甚喜歡妳這訪談

除了&quot社會性&quot之外
大概凌其他的準備都齊備了吧
音樂性與節奏感<==真是很好的切入點

花中有比較重的升學壓力嗎?
我的答案是這樣的
至少20年前是一點都沒有....
2008-03-19 12:38:27
版主回應
  謝謝你的喜歡。

  那句話其實是說在升學體制下,花中人才整體上可能較不那麼一致,師生便要吃力些。事實上,在我的想像裡,那樣一個臨海靠山的地帶,怎能將那些渴望離開教室的孩子們拘束得住呢?(微笑)
2008-03-21 02:48:14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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