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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2-15 21:35:18| 人氣3,247|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談電影--蔡明亮的《天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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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記憶的都市

幾米的《向左走向右走》有這樣的畫面︰一對有過一天愉快共聚時光的男女失去聯絡了，他們走到當天邂逅的公園噴水池前，卻倏地發現公園已成為工地，噴水池已被拆毀，圍板把他們重重隔開。幾米很擅長捕捉都市的景觀與都市人的心情，這一畫面，道出了都市的高速發展，帶來都市景觀的轉變，往往令身處其中的都市人心生錯愕與失落。曾經熟悉的天橋，曾經熟悉的大樹，可以在朝夕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跡，都市人甚至在乍看之下認不出自己的都市。

這次文化中心的獨立電影時段帶來的蔡明亮新作短片《天橋不見了》，正表現了這種微妙的都市人心情。此片是其前作《你那邊幾點》的延續篇︰從巴黎回到臺北的陳湘琪來到火車站前，想找尋曾在天橋上賣手錶給她的攤販李康生，可是，整座天橋已被拆除，她當場愣住，一時間不知何去何從。蔡明亮的鏡頭，一如以往言簡意賅，輕輕幾筆已盡現都市人的失落迷惘。她呆呆站在大電視屏幕前看覑不停變換的廣告，是都市人迷失在高速變動的商品世界中的寫照；她在商店前走動，門牆的鏡子映照她的影子，又帶來了「誰是真我」的思考。沒有了天橋，她無所適從，便擅自橫過馬路。違反交通規則的她被交通警攔截下來，在查問的過程中，她更連身分證都丟失了。這裡的含意明顯不過︰都市的變化最終導致都市人失去自我身分認同。

不過，導演也不盡是悲觀的，天橋不見了，天空仍然美麗。片末以悠悠的藍天白雲配以陳舊老歌，一方面以悠然情調對比臺北的繁忙混亂，一方面又是對舊事舊物的無限依戀。蔡明亮拍過已經走進歷史的中華商場、老舊的福和戲院，也挪用過葛蘭的名曲與《四百擊》的片段。對於逝去的年代，蔡明亮有他的一份緬懷與執覑。「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森林它一重重；我找不到他的行蹤，只聽到那樹搖風……」這首《南屏晚鐘》的失落，是片中人尋故人不遇的心聲，也是人在都市中找不覑過去的痕跡的心情。

都市景觀既是文化遺產，也是都市人心靈的集體記憶。活在沒有記憶的都市，猶如面對一個失憶的情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當年，看覑銅馬像被拆除，看覑南灣海旁的景觀被改得面目全非，又或是今天看覑何東中葡小學被夷為平地，你有過一絲的悵然若失嗎？畢竟，那都是屬於這個城市的珍貴共同記憶。creatingadam@yahoo.com.hk

李展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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