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那個最近出現在報紙版面、新聞頭條的男人，在某天突然跪了下來求大家放過他，看到他憔悴、拋開尊嚴說明他所經歷的種種，媒體依然冷漠的丟出一個個問句按下千百個等後已久的快門，當下我還真的有一點為那個男人說不出嚥不下的處境感到可憐與不忍；如果他只是彭樟燦不是那個因為鐵師玉玲瓏一夕翻紅的肥羊澎恰恰，也許還能保有一點最後可以不被揭露的自尊 ─ 但他終究不是。
我又想起璩美鳳，也曾上演過類似的剧碼，泣不成聲地向世人控訴、爭取一個還可以活下去的空間，我相信當時的觀眾必定還是多數會為那樣一個女性的角色表現出這樣令人不忍舉動的畫面，而惻隱、而諒解 ─ 即使在那樣的處境下她選擇穿一件昂貴的Burberry風衣。好像也有一些政治人物，也總是在最關鍵、情緒最高漲的時刻選擇真情流露、雙膝跪地，於是乎，有情有義的鄉民們也落淚動容，群眾獲得了感性的滿足，政客得到新的政治生命。
媒體一方面把觀眾的胃口養大養壞的同時，也正展示著種種負面的人性，一些起初會讓人瞠目結舌的行為、醜聞，現在都似乎已是見怪不怪的社會新聞；一些在舊時代已經是身敗名裂、千夫所指的事件，現在似乎都可以用各種角度解讀成｢其實並沒有那麼嚴重｣的結局。也許我也被媒體｢養壞了｣，單純的人應該都會對一個正處於迫害痛苦的人感到不忍，但這次我看那個男人─即使我所知道的也都來自於形態扭曲的媒體報導，但我卻怎麼也發不出一點同情的感覺。
如果這次的醜聞是因為他真是已經到達衰的一個最高境界，所有過程都是所謂的被陷害設計，說實在的，他所陷入的處境也的確可以用人吃人來比喻了，這樣看來，他似乎還真是有些無奈可憐之處。只是這麼多年來，名利雙收所帶給他的得意風流，不知道在之前那些快活的過程裡，有沒有像今日這般想過他的家人﹖如果是因為終於等到這次不可收拾的爛攤才有所頓悟，我只覺得他雙膝跪地的那刻，最後端出弱者(家人)的方式來要一份同情，真是悲哀且諷刺。
我在想，有多少人因為貧窮、疾病、無知，也往往歩上痛苦的人生處境，只是他們沒有機會或資源拖延，沒有人能幫他們逃避錯誤，最後只能扥磨至老死，或絕望往生命的懸崖一躍而下。我們都很清楚，這樣的悲劇每天從來沒有停止過。就某方面而言，我並不覺得澎的人格會比那些人高尚得多，如果，因為他是個小有名氣的公眾人物就可以有廣大的社會資源為他犯下的錯誤做拖延做推委，我不覺得這樣一個人的人生值得媒體這樣大肆報導，值得社會投入這麼多的關注。
我們都知道人都會犯錯，我們也都學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這句話的意思，只是這個世界對於對錯的標準似乎越來越模糊，對於真正有本事犯錯的人，多重標準的公平正義好像也都只能束手無策。當群眾早已模糊了焦點，津津樂道茶餘飯後的是媒體扒糞的過程，這樣的結果滿足的是窺人隱私的人性，似乎也給了犯錯的人有轉圜的出口 ─我十分不喜歡這樣的一個結果；當所有的錯誤都可以用詭辯和權力去迴避和淡化，該用什麼方式跟孩子解釋這個世界﹖如果犯錯的空間可以變得無限大，那麼原諒的空間能變得無限小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原本是一句對人性充滿希望和寬容的話，但也許在現在這個社會，｢知錯不犯，善莫大焉｣會更實際一點了。
20051010 Claudia
照片: Simon 愛女 Charlize，出生三日思索人生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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