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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19 09:00:00| 人氣717| 回應7 | 上一篇 | 下一篇

夢響─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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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熬到了下班時間,濬宇迫不及待的奔出公司,甚至忘了和同事道別的禮儀,回家前他繞道到附近的一間咖啡廳,走進店裡,濃郁的咖啡香撲鼻而來,他點了杯拿鐵咖啡後,在等待的時間四處張望。

店裡幾個穿著黑色襯衫搭配白色圍裙的服務生來來回回的忙著,濬宇不禁露出羨慕的神情,他喜歡這樣的忙碌和簡單卻充實的工作,也不需要打電話給不知道需不需要你的陌生人,在這裡,你看見的都是需要你的人,而且,還可以和客人藉工作之名行聊天之實,嚮往的制服、嚮往的工作,濬宇看得出神。

「先生……」一個開朗的女音在他背後叫喚。

幾次呼喊,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大,當聲音大到幾乎吸引了所有在櫃台等候的客人時,濬宇猛然回神,這才發現櫃檯裡有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店員正在叫喚他,而且似乎已經叫了好一會,一樣的黑色襯衫搭配同色的短裙,最令濬宇印象深刻的是那女孩留著一頭棕色的長髮,那淺淺的棕,是濬宇最喜歡的髮色,他快速走回到櫃台邊。

「抱歉!」他充滿歉意的說。

「不會不會,請您慢用!」那女孩將咖啡交到濬宇手上,甜甜的一笑,那笑容又一次加深了濬宇的印象,他開始疑惑,這間咖啡廳明明來過好幾次,怎麼對這女孩毫無印象,他暗自猜想眼前的女孩會不會是新人。

濬宇接過咖啡,再次對上女孩的眼,那笑容不禁讓濬宇臉紅,他回以笑容,不自覺的露出臉上兩個深淺不一的酒窩,道謝後,他離開了咖啡廳。


夜幕逐漸低垂,終於回到家後的濬宇,和從前的每一晚一樣洩光了全身的力氣,半年來,那來自精神的疲憊,始終沒有因為他的睡眠而有一絲一毫的消退,最後他乾脆放棄了,用應該來睡眠補足體力的時間來編寫劇本,在紙上,用另一個名字活出另一個人生、他嚮往的美麗的人生,一個可以隨自己操控、決定的人生,他著魔般的在鍵盤上敲著,偶爾停下啜飲咖啡,找找腦海裡的靈感,一直到身體感受到非精神錯覺的真正疲憊時,他才關上螢幕,暫時讓另一個自己休眠也讓真實的自己休息。

「今天工作順利嗎?」睡前,遠在東部工作的朋友─甄璃,傳來訊息。

「還好啊!」躺在床上,濬宇說了個謊。

「呵呵,好好工作唷!努力賺大錢!」

「嗯嗯,你也是!」濬宇笑著送出訊息。

甄璃,濬宇的大學同學,也是濬宇真正的理想,是個文靜的女孩,任何事情都喜歡先規劃,然後照著計劃完成進度,現在在台東的會計事務所上班,第一次見到,濬宇就一直很欣賞她,冷靜、果斷,彷彿任何事都在她的計畫之中,久而久之,欣賞漸漸變成愛慕,優柔寡斷的濬宇被她那份自己所缺乏的特質吸引,他越來越無法自拔的喜歡這個女孩,但無奈的是,當喜歡的心情無法壓抑的蛻變成愛時,他們畢業了,分道揚鑣了。


畢業之後,雖然少了見面的機會,但感情甚好的兩人還是常常互通簡訊,在濬宇心中,那股相隔兩地的思念之情更是將愛戀的心沸騰到了頂點,他不只一次的幻想拉著她的小手,走過眾人祝福的禮堂,但是,那終歸只是理想,看看現在的自己,他怎麼配得上她。

『畢業之後,到會計事務所上班賺錢,如果嫁人了,就自己開間早餐店,早上營業,晚上帶小孩。』
濬宇一直深記在心裡,甄璃的人生計劃,完美、有條理,還考慮過各種情況,時時做檢討和變更。

他想著,要賺更多的錢,一直到可以為她辦一場大婚禮、可以為她開兩間,甚至三間的早餐店時,他要告訴她,他喜歡她、愛著她,願意用餘生,守護著她。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和甄璃討論過現在的工作,甄璃完全同意這份工作的增值性,所以他更加確信,唯有這份工作才能讓他配上擁有甄璃的未來。


又一個艷陽高照的日子,濬宇比平常更晚起床,指針交疊在正中央時,濬宇才起身梳洗,今天,是抑鬱了一個禮拜的唯一一次休假,其實在這樣難得的日子裡,他並不喜歡把時間浪費在床上打滾,只是昨晚又振筆疾飛了一夜,他實在耗費了太多精神,梳洗後,他穿上一件藍色的格子襯衫,配上黑色的牛仔褲,這一次,沒有撈起公事包,而是背起他的筆記型電腦,看著鏡子,嘴角上揚,今天,他可以做自己。

一樣的咖啡廳,濬宇點了習慣的拿鐵咖啡,今天似乎沒有看到上次那個女孩,濬宇稍稍失望,但沒有放在心上,選了靠窗邊角落的位置,濬宇坐了下來,打開電腦裡他寫到一半的草稿,等著咖啡送來的同時,他深深吸了一口店裡的咖啡香,昨晚為了這一刻,他特地把草稿從桌上電腦傳進筆電中,闔上眼,沉浸在悠揚的輕音樂中,他慶幸自己做了昨晚的決定。

「先生?」一個輕柔的女音在他一片黑暗的眼前響起。

濬宇還來不及思考,那張熟悉的臉便跳進了眼中。

「您的咖啡。」是上次那個笑得很甜的女人,將咖啡放下,又是一個甜美的笑容。

「謝謝。」宇濬也回應了笑容。

「您好像常常發呆耶!」女人輕笑說。

「沒…沒有啦!剛好在想事情而已…」濬宇害羞的搔搔頭。

「您真有趣,笑起來還有酒窩,好可愛!」女人直率的說,也不管對一個男人說可愛是否有失禮儀。

這話一說出口,濬宇立刻漲紅了臉,對自信不足的他來說,不管是可愛還是什麼,只要是稱讚,都足以讓他開心半天,他更加不好意思的傻笑。

「對了,你下午有空嗎?」女人笑嘻嘻的問,不自覺的對顧客用的敬稱給省略了。

「嗯?要做什麼?」濬宇收起笑容,疑惑的問。

女人開口,本來想要說什麼,卻在發出聲音之前被其他客人的叫喚給打斷了,她應聲後轉過頭,重新對上濬宇,拿起壓在咖啡杯下的杯墊,匆匆寫下幾個字後說:「如果你有空,四點以後,我在這裡!」

將杯墊留在桌上後,女人忙不迭的離開了,濬宇瞪著那張杯墊,心情有些複雜,這樣算是被搭訕嗎?還是新的詐騙手法啊?

濬宇滿腹疑惑的看著杯墊上的字串,這才錯愕的發現那其實那根本說不上是地址,它只是潦草的寫著附近的一個廣場名稱,濬宇啜了一口咖啡,看了看女孩忙碌的身影,仍然不確定是否該赴約。

他並沒有特別喜歡這個女孩子,就算是此刻,他的心仍被另一個倩影所佔據,但不管是誰都有好奇心,他好奇著女孩的神祕、好奇著她找自己所為何事。


又寫過一個場景,濬宇停下來喘息,將咖啡靠上自己的唇邊,才發現不知不覺,他已經飲下半杯咖啡,環視店內,女人的身影不知何時又消失無蹤了。

再看一眼時間,三點整,沒有停留太久,濬宇又回到了只屬於他的世界。

三點五十分,濬宇喝下了最後一口咖啡,他並沒有特別留意時間或是設定鬧鐘,但是他還是很巧妙的段落在這個時間,他莞爾一笑,決定收起電腦,順應這個天意,一探就竟。

十五分鐘後,他步行到了杯墊上寫著的廣場,一陣響亮的吉他聲響起,從遠處看去,廣場的中央聚集了很多人,群眾圍成一個圓圈,而那吉他聲正從人群的中央傳出,濬宇慢慢走向前,同時間,電子琴的聲音也加入了演奏,當他終於可以看見在中央表演的人時,那個熟悉、輕柔的嗓音化作躍動的音符,飄揚在空氣裡。

咖啡廳的那個女人已經褪下了她的制服,換上一件無袖的紅色背心和灑著亮片的的牛仔褲,和她一起的還有兩個男孩,顯然他們是三人一組的樂團,那女孩凝視著前方,深情的唱著,那眼眸閃閃發光,沒有一絲疑惑,濬宇著迷的看著,幾乎忘了自己和周遭的世界,頭一次,他在寫劇本以外的情況下感受到這般情境,在中央高歌的女孩也看見了濬宇,認真的表情頓時混入了一抹微笑。


「喜歡我的表演嗎?」表演結束後,女人笑著問濬宇。

「嗯,很棒!你超厲害的!」濬宇也笑著說,那神情裡充滿激昂,恨不得再給她一次如雷的掌聲。

「那…用這場表演和你交個朋友、換個名字好嗎?」女人羞澀的說。

「喔,我叫濬宇,這是我的…」濬宇習慣性的掏出皮夾的名片,卻在意識到的同時噤了聲,微笑頓時僵住了,拿著名片的手就這樣停留在半空中。

「喔?你是做保險的唷?」女人接過濬宇的名片端詳。

「嗯…」濬宇心虛的回應。

「不錯的夢想耶!可以賺錢又可以幫助別人!」女人天真的笑著。

「不是,那不是夢想…」濬宇越說越小聲,最後嘆了口氣問:「妳呢?說好交換名字的,妳名字呢?」

「我?」女人收起笑容,清了清嗓子,輕柔的聲音說:「我是『築夢』而居的夢茿!」

「築夢而居的夢茿?真是好名字呀!」濬宇毫不掩飾的大笑著。

「對啊!我也很喜歡我的名字!」夢茿豪氣的說。

隨著時間,兩人漸漸熟諳,濬語聽夢茿說,她在咖啡廳屬於PT性質,偶爾才會去上班,她大部分的時間她和朋友一起在街頭表演,她最大的夢想就是當歌手和演員。

「太貪心了!」濬宇忍不住潑冷水。


「永遠都要有第二夢想嘛!」她噘起嘴,「這樣第一夢想完成的時候,才不會沒事做!」

對於總說她太不切實際的濬宇,夢茿完全不在意,和她的名字一樣,築夢而居,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她,小時後沒有依靠、長大沒有負擔,她的所作所為都僅需要為自己負責,就連工作她也是只做到能夠維持自己的生活絕不多浪費時間在不是夢想的事情上面,她一心一意,只朝著夢想,勇敢的飛。

夢筑很樂於分享自己,這樣對濬宇來說很好,因為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故事可以分享,所以每當夢茿問起自己,他都含糊的帶過。

「你的夢想到底是什麼?」一次表演結束後,夢茿和剛下班的濬宇碰面,劈頭就問。

濬宇不斷沉默、夢茿不斷逼問,最後濬宇終於投降,說起自己的悲劇,還有他夢想與理想之間和赤道等長的距離。

「當編劇很棒啊!也許有一天,我可以演出你的劇本!」夢茿興奮的說。

濬宇完全看傻了眼,低落這個字眼絕對不會停留在這女孩身上超過兩小時,她不斷的往前,不考慮後果,看著目標,哪怕有牆、有河,她都直直的往前衝刺,她和瞻前顧後的他、有著家庭包袱的他有著天差地遠的不同。


和夢茿認識快一個月了,她開始讀起濬宇的劇本,並在第一時間表達他對劇本的喜愛,濬宇很開心,但是卻暗自將她說的好打折扣,他知道她什麼都喜歡、知道她該說什麼謊來哄自己,自始自終,他都無法相信自己,他寫的劇本是好的、是引人期待的。

所以他總是需要很多的掌聲,一兩個人的好,完全流不進他冰封的心,他不像一般人被動的等候留言,他自己去詢問、甚至近乎祈求的請人閱讀,每一天,他錙銖計較的看著回應數和點閱率,他只希望自己的作品多一個人看見、多一個人評論。

「我喜歡這次的故事,很貼切!」那晚,遠在台東的甄璃送了一則訊息。

「謝謝,你的喜歡,對我有很大的意義!」縱使透過手機,甄璃並看不到自己,濬宇還是笑的合不攏嘴。

甄璃也會看濬宇寫的劇本,只是她太忙,沒有辦法常常上去論壇,對濬宇來說她和可毓一樣,是少數讓濬宇完全相信評鑑的人,而甄璃在濬宇的心中又佔有著更重要的地位,她說好的故事,濬宇總會再三回味,不好的部分也紀錄改進。

甄璃不會騙她,理智、務實的她,從來不對朋友說應和的場面話,她的所有觀感都會真真實實的向他訴說。

這也是濬宇一直不敢提起工作的原因,他不敢告訴她,告訴那個他希望陪伴一生的女人,他畏懼這個高風險的工作,他只想務實、平凡的在咖啡廳上班,賺取固定的薪水,這樣沒有事業心的話,他說不出口,也害怕被鄙視。

他曾屈指算過,未來的一切都需要花費,雖然他也說服自己這世界這麼多人在結婚,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錢,但最終他還是希望家人和他未來的妻子能有好的生活,他還是臣服了,臣服在利益之下,抽屜裡的離職單又再一次的被擱置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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