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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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下的時候我決定要做一件對我來說困難的事，就是考研究所。
在老媽的那個年代，讀書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中等學歷畢業的程度就算是高等教育。
現在，大學畢業的人多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社會上亂竄，
卻很少有人可以找到自己的目標。
請再一次原諒我對螞蟻的從一而終。
bb王子說他絕不會考研究所，
【考研究所對我來說只是延後兩年當兵的下策。】
讀完研究所還是要當兵，當完兵還是要出社會想辦法生活，
我本來不想問阿斌，倒是阿斌很正經的說，
【人生就是要向不可能的任務挑戰，你做了一個很好的選擇。】
這到底是激勵？還是叫我面對現實。
考研究所的人數從在補習班裡就可窺知一二。
還記得去上課的第一天，補習班老師便對全班的人說，
「如果你只是要隨波逐流來考研究所的話，等一下下課休息可以去退費了，」
對阿，還有什麼比看不清楚自己目標而盲目生活還要無知呢？
後來下課後，我選擇留了下來。
子曰：讀學而無友，則孤陋而寡聞。
可是讀書真的是一件很孤獨的事，
老師可以告訴你重點，朋友可以鼓勵你，
你還是要花時間把東西記在腦子裡，
所以蹺課的次數變少了，跟阿斌打撞球的次數也少了，
坐在書桌前椅子上的時間變多了，
去社團的次數更少了，
在家裡跟那隻黑貓吐露我的苦水的時間變多了，
不變的是，
讀累了，連線遊戲照打，不同的是被慘電的次數變多了，
電影台的老電影照看，無聊時候還是繼續發呆，講話的時候則繼續耍白爛，
阿斌仍然靠著早上起床後三分鐘的感覺來決定上課與否，
bb王子仍然是神龍見尾不見首，始終拒絕當一個「在室男」，
至於月霞的穿著是稍微恢復正常了點，
至少看起來不再像是一個燈籠，但不變的還是她的行為舉止，
奕成後來當上社團的會長，這也是意料中事，
其他人則各有自己的規劃，有時間的人會回去幫忙學弟妹的活動，
社團的那些好朋友還是在有人生日的時候大家聚一聚，聊一下彼此的近況，
生活開始歸於正常，
就像投下一顆石頭到水池之中，
泛起的漣漪由一環一環的波動始終要歸於平靜。
可是對我來說始終覺得生活平靜的不像是這個年紀的我該生活的方式。
三下末的某一天，終於逃出補習班那個會吸走人靈魂的地方。
從陽台一進門，發現美女學姐他們也來了，
心想不知道今天又是誰的生日，
『hi，你回來了喔。』
詩婷在沙發上，旁邊依舊是他的左右護法，美女學姐與佳琳。
「你們怎麼來了？」
『慶祝阿』
「慶祝？今天是什麼特別日子，台灣獨立紀念日嗎？」
『不，今天是某人生日喔。』
「誰？」
『你阿，』
「我？」
可是我不記得我的生日在三月，
「你們是不是記錯了，」
『是，今天的確不是你的生日，』
「那，到底是誰的生日？」
『沒有人生日，』
「那…..」
【沒人生日就不歡迎我們來嗎？】
正在疑惑時，美女學姐打斷了我的話，
「不，歡迎之至」
剛走進了房間，發現桌上放了一盆花，白色的花瓣，我也不懂是什麼花，誰放的？
『是我拿來給你的，』
詩婷在我後面跟了進來，
「給我的？給我幹嘛？」
『因為有人連自己的生日都忘了，這是你的生日禮物，』
「今天真的是我的生日？」
我打開背包，想拿出皮夾內的身份證確定一下。
『好啦，不耍你了，今天真的不是你的生日，』
我的腦筋真是一團亂，
「那到底…」
『沒什麼，因為你在準備研究所，所以幫你在枯燥的生活中多一點生氣』
『可憐的小孩子，你快被書本的文字所淹沒了，』
『書本的牢籠是關不住年輕自由的心的，』
『所以，讀累了的話，看看這盆花，聞聞它的香味，有空幫它澆澆水，也可以對它說說話，』
「如果我跟它講話，那我真的是花痴了，」
詩婷說那種花叫做鳶尾，因為開花時花瓣形狀的關係，看起來像是在遨翔，
所以我把它放在窗戶的旁邊，
後來有時讀書累了，看著它，卻還是很難想像那種遨翔的感覺，
所以有一晚上網查了資料，
「愛莉斯（Iris），又名鳶尾，花形開展有翱翔之狀。喜肥沃潮濕處，經常在水畔成片開展。開放後，長形的花瓣往往自基部即彼此叉開。臺灣常見品種多為白色或紫色，花瓣如絹絲，透明澤光、絲紋可見。兩側有二片花瓣明顯長出，如展翅仰空狀，花似藍蝴蝶，故亦稱為藍蝴蝶。」
暑假過後，準備迎接明年四月考試的到來，
於是生活變本加厲的奪走更多的時間在讀書上，
觀看那盆花的時間變少了，
依習慣在十一點後出了房門泡了一壺茶，在客廳看電視休息，準備等一下再戰離散數學。
電影台還是播放著周興馳主演的西遊記，
【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已經看了n遍了，不會覺得煩嗎？】
今晚只有月霞在，
「可是我覺得很好看，」
我將天仁的茉香綠茶茶包從杯子中拿出來，放在桌上，
那隻黑貓像是聞到了茶包的香味，走到了我的旁邊，將前腳提起放在桌緣。
我撫摸著牠的頭，今天倒是出奇的乖，
「月霞，為什麼你當初要養黑色的貓？」
黑貓舒服的躺在地上讓我搔著牠的頸部，
【沒為什麼？】
「可是你說過你並不喜歡牠，」
「不喜歡牠又何必養牠，」
「該不會像是電視上演的，是為了要紀念某個人吧？」
我喝了一口綠茶，
月霞則是坐在那隻貓的旁邊，對我點點頭，
「不要唬我了？什麼時代了，不要鬧了」
「真的？」
「…..」
【真的】
「……」
月霞真是一個非常非常讓人難以捉摸的一號人物，
「那….有用嗎？」
我還是很懷疑有人會這樣做，
【沒用，所以我打算將牠送給別人，】
我想很難找到像我們這樣四個人住在一起，卻有著一種奇怪的和諧，
這學期我們這間房子的四個人終於像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四個人共同在客廳的時間變成了晚上十一點後，
偶爾會找個時間一起出去吃宵夜，
有一次bb王子買了很多的宵夜回來，還有很多啤酒，
他終於跟他女朋友分手了，在歷經了這麼多風風雨雨之後，
【從第一天在一起開始，我知道這是遲早的事，】
所以他說他並不會覺得難過，因為這是早已經注定的事，
「早知道的話？又何必在一起？」
我終於明瞭為什麼月霞會是他的朋友了，
【我只能說，阿瑋，你太嫩了，】
他喝了一口海尼根，
【想也知道沒有早知道這回事，】
【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就分開，】
【沒有任何規則，沒有任何道義，當你決定為喜歡的人付出時，會想著他會怎麼回報嗎？】
【這不是在談買賣，】
之後幾天，bb王子反而在家的時間變多了，客廳中越來越多的海尼根的空罐子被堆在角落。
四上結束前，月霞說她確定要搬走了，
那隻黑貓也早就送給了朋友，
在她搬家的那天，我們其餘三人幫忙搬東西到月霞的新住處，
新住處比起原來的地方小的多，搬過來的東西顯的擁擠，
「只剩一學期而已，何不住到畢業就好，也省得再搬這麼多東西，」
「我們也省得再找一個人進來，」
我們在屋內隨意找個紙箱坐了下來，搬家是吃力不討好的事，
而那兩個傢伙，搬完後就閃人了，
【該走的時候就不需眷戀過去，】
「不要說的好像很滄桑的感覺，」
「說到底，你也才不過搬離幾條街而已，僅是十分鐘的路程，」
我笑著，因為月霞這樣子真的很像40歲的人，
【逃到哪裡都是一樣的，還是要面對自己，】
【我知道你喜歡她，可是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逃避，很奇怪，】
【感覺對不就好了嗎，時間是會沖淡一個人的感覺的，】
【這是給你的最後忠告，】
離開了月霞的住處後，在路上思考著月霞說的話，卻得不到什麼結論，
如果說要逃避的話，考完研究所後一直到放榜的那段日子，是我一年來最想逃避的日子，
直到小妹打電話來說有一個跟我同名同姓的人出現在網路的榜單上，
「哥，你出運了，快去查查你的准考證號碼吧，」
很不幸的，那正是我准考證的號碼，
「我出運了，我出運了，」
當我收到正式入取通知單後，我對著那盆很久沒照顧的花喊著，
然後悠閒的日子，等待畢業的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直到了畢業典禮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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