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有一束花開得燦爛》
我有時安靜得
就像是安靜本身
有時又痛苦得
就像是痛苦本身
但我現在很安靜地
把“很難”說成“很藍”
０９、５、６
《清涼帖》
從來沒有看過真正的雪。
很多時候，一顆心，
本來是滾燙的，卻那麼容易地，
被一場雪掩埋。
不停的挖掘，
又挖掘……
不疲憊的鐵鏟，冬日裡
枯枝像網一樣撒在白燦燦的天空中。
魚兒還會在初春游出水面。
失眠者得到遺失已久的睡眠。
在抵達落日之前，
不必咳出玫瑰。
不必說出再見。
那隻鸚鵡認得回家的路，
牠的囈語，
都是真的：
春天姍姍來遲，
春天早已降生。
０９、５、１３
《愚鈍而後熱愛》
－－－獻給流水
只因我長久的愚鈍，
直到今天，才看到如此景象：
並不只是你抱著彩虹，
而是彩虹抱住你，在雨霧與光之中入睡。
那時以為你吻了又吻大樹，
而是大樹以一片又一片葉子，
對你吻了又吻。
不只是你喜歡哼唱這首歌，
而是這首歌喜歡像糖一樣，黏在你的唇上。
不只是你撫慰了廢墟與荒原，
而是它們赤裸裸的，
光臨你的美好花園。
不只是你喪失與錯過某些事物，
而是它們情愿離你而去，讓你活得更完整。
直到今天，親愛的，
並不只是你曾給予我熱愛，
而是我以對生命的熱愛，去熱愛你和你的生命。
０９、５、１７
《蘧蘧然》
成為人類只是多麼偶然的事。
我尚可丟棄這個身份，
去做一回荷花，
蘆葦，或叢中突然冒出的蝴蝶，
嚐到了甜蜜之後，
蘧蘧然入睡。
也許再次夢見自己，
再做回人類，
重新學習如何清醒地活著，
感受它們的悠然自得……
而這回，陽光充沛，
萬物卻蘧蘧然入睡。
它們睡在我們的床榻上，
那種平淡並不起眼－－－－
搖曳起來，
依然新鮮。
０９.６.４
《倒垃圾》
身體囤積得臃腫
不像馬桶
一沖而去
這些費勁的髒物
使得兩手空空
那麼乾脆一倒而空
往外拋灑大片浪花一樣
拋出了所有而只剩肉體
拋出了光
拋出了汗水與利刃
而後重新獲取了
養分充足的空氣
棉團輕盈
歡送它們－－－－
請不要鼓起掌聲或唏噓
０９、６、８
《星期二的課堂》
－－－－致Morrie教授
他的晚年多麼可愛。
他變回了一個嬰兒，時常笑得
眼睛眯縫成一條線。
你若跟他交談，他的眼中只有你。
他會對你說出：“我們不是海浪，
只是大海的一部份。”
死亡只是自然的一部份，
超脫自我與恐懼也是很自然的事。
他被歌頌成一棵
永遠年輕的紅杉，他歌唱出新葉，
唱出“相愛或者死亡”。
墓碑立於斜坡上。
池塘重複著生前滾燙的教誨。
“你說，我聽。”
學生們自己提出問題，得自己去解答。
善良的他願意當終生的教師，
在教室裡或病榻上。
０９、６、１３
《蜜蜂與大提琴》
夏天，醞釀者仍在醞釀
生活所需。
屋檐是甜的，
雨後的街道也是甜的。
有蜜蜂飛出的大提琴，
琴聲嚶嚶嗡嗡，
像祝禱灌滿雙耳。
“我親嚐你，如親嚐蜂蜜。”
他與她要在一棵
開滿花的樹上築一個蜂巢。
十個，二十個，無以計數……
夏天甜而不膩，
人口稠密，仿佛蜂群黏在一起，
鼓動熾熱的翅膀。
０９、６、１７
《時青時黃的年代》
世事沒有絕對的：
芒果由青轉黃，
我卻由黃轉青。
香蕉、麥田、無數片樹冠，
日復一日地由青轉黃。
青銅鍛打成黃金，
翠鳥從畫中噙住一朵向日葵。
“你看，黃澄澄的一片，
有什麽不好？”
暮色不需再添一筆，
入夜之後，
月亮醉於亮相。
黃皮膚有什麽不好？
中國人常常引以為傲。
我只是偶爾從人群中
探出一張刷綠漆的臉，
以假亂真。
可我不是來亂的。
我還年輕，不成熟，不穩定。
０９、６、２２
《沙水之間》
“一滴水只有放進大海裡才永遠不會乾涸”*
那麼
一粒沙只有掉進眼睛裡才永遠不覺渺小
它變得碩大
使人淚流不止
回家的路上
我拾起一朵雞蛋花
夾在《再給我一天》的扉頁裡
０９、６、２４
*一語出自《雷鋒日記》
《早晨，氧氣充足》
森林美得如一個
綠色的氧氣補給站
我感激她的
綠意、新鮮與寂靜
一些人頭長得像斧頭
我不歡迎
另一些鳥敞開樹木間的窗口
我心甘情愿
０９、６、２９
简体版：
《时青时黄的年代》（１０首）
《室内有一束花开得灿烂》
我有时安静得
就像是安静本身
有时又痛苦得
就像是痛苦本身
但我现在很安静地
把“很难”说成“很蓝”
０９、５、６
《清凉帖》
从来没有看过真正的雪。
很多时候，一颗心，
本来是滚烫的，却那么容易地，
被一场雪掩埋。
不停的挖掘，
又挖掘……
不疲惫的铁铲，冬日里
枯枝像网一样撒在白灿灿的天空中。
鱼儿还会在初春游出水面。
失眠者得到遗失已久的睡眠。
在抵达落日之前，
不必咳出玫瑰。
不必说出再见。
那只鹦鹉认得回家的路，
牠的呓语，
都是真的：
春天姗姗来迟，
春天早已降生。
０９、５、１３
《愚钝而后热爱》
－－－献给流水
只因我长久的愚钝，
直到今天，才看到如此景象：
并不只是你抱着彩虹，
而是彩虹抱住你，在雨雾与光之中入睡。
那时以为你吻了又吻大树，
而是大树以一片又一片叶子，
对你吻了又吻。
不只是你喜欢哼唱这首歌，
而是这首歌喜欢像糖一样，黏在你的唇上。
不只是你抚慰了废墟与荒原，
而是它们赤裸裸的，
光临你的美好花园。
不只是你丧失与错过某些事物，
而是它们情愿离你而去，让你活得更完整。
直到今天，亲爱的，
并不只是你曾给予我热爱，
而是我以对生命的热爱，去热爱你和你的生命。
０９、５、１７
《蘧蘧然》
成为人类只是多么偶然的事。
我尚可丢弃这个身份，
去做一回荷花，
芦苇，或丛中突然冒出的蝴蝶，
尝到了甜蜜之后，
蘧蘧然入睡。
也许再次梦见自己，
再做回人类，
重新学习如何清醒地活着，
感受它们的悠然自得……
而这回，阳光充沛，
万物却蘧蘧然入睡。
它们睡在我们的床榻上，
那种平淡并不起眼－－－－
摇曳起来，
依然新鲜。
０９.６.４
《倒垃圾》
身体囤积得臃肿
不像马桶
一冲而去
这些费劲的脏物
使得两手空空
那么干脆一倒而空
往外抛洒大片浪花一样
抛出了所有而只剩肉体
抛出了光
抛出了汗水与利刃
而后重新获取了
养分充足的空气
棉团轻盈
欢送它们－－－－
请不要鼓起掌声或唏嘘
０９、６、８
《星期二的课堂》
－－－－致Morrie教授
他的晚年多么可爱。
他变回了一个婴儿，时常笑得
眼睛眯缝成一条线。
你若跟他交谈，他的眼中只有你。
他会对你说出：“我们不是海浪，
只是大海的一部份。”
死亡只是自然的一部份，
超脱自我与恐惧也是很自然的事。
他被歌颂成一棵
永远年轻的红杉，他歌唱出新叶，
唱出“相爱或者死亡”。
墓碑立于斜坡上。
池塘重复着生前滚烫的教诲。
“你说，我听。”
学生们自己提出问题，得自己去解答。
善良的他愿意当终生的教师，
在教室里或病榻上。
０９、６、１３
《蜜蜂与大提琴》
夏天，酝酿者仍在酝酿
生活所需。
屋檐是甜的，
雨后的街道也是甜的。
有蜜蜂飞出的大提琴，
琴声嘤嘤嗡嗡，
像祝祷灌满双耳。
“我亲尝你，如亲尝蜂蜜。”
他与她要在一棵
开满花的树上筑一个蜂巢。
十个，二十个，无以计数……
夏天甜而不腻，
人口稠密，仿佛蜂群黏在一起，
鼓动炽热的翅膀。
０９、６、１７
《时青时黄的年代》
世事没有绝对的：
芒果由青转黄，
我却由黄转青。
香蕉、麦田、无数片树冠，
日复一日地由青转黄。
青铜锻打成黄金，
翠鸟从画中噙住一朵向日葵。
“你看，黄澄澄的一片，
有什么不好？”
暮色不需再添一笔，
入夜之后，
月亮醉于亮相。
黄皮肤有什么不好？
中国人常常引以为傲。
我只是偶尔从人群中
探出一张刷绿漆的脸，
以假乱真。
可我不是来乱的。
我还年轻，不成熟，不稳定。
０９、６、２２
《沙水之间》
“一滴水只有放进大海里才永远不会干涸”*
那么
一粒沙只有掉进眼睛里才永远不觉渺小
它变得硕大
使人泪流不止
回家的路上
我拾起一朵鸡蛋花
夹在《再给我一天》的扉页里
０９、６、２４
*一语出自《雷锋日记》
《早晨，氧气充足》
森林美得如一个
绿色的氧气补给站
我感激她的
绿意、新鲜与寂静
一些人头长得像斧头
我不欢迎
另一些鸟敞开树木间的窗口
我心甘情愿
０９、６、２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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