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購物| | PChome| 登入
2004-09-05 01:16:27| 人氣7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鯨靈族裔之百年孤寂-第一部(第三章)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讓「塔達崁社」的族人們,知曉他們所居住的島嶼上,湧進了愈來愈多霸道的海上移民之訊息,倒不是由見聞已略顯過時的吉薩斯所提供,而是由一批批絡繹於途;舉族遷徙之平原族社社民口中獲知的。這些被迫放棄了島嶼西部平原上的家園之過路客們,就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種子般;流浪於山林之間,翻山越嶺;只為了在島上尋找一個不再被異族人驅趕的「淨土」以容身……

  當時,來自島嶼西方大陸上的移民者,除了有早期襲擾島嶼沿岸的海賊後裔,與冒死渡海而來的;西方大陸沿海地帶之漢人外,還有一股以「鄭」字旗為首的;漢人軍事移民集團。他們趕走了差點成為島嶼宗主國的荷蘭人,也把原本居住在肥沃平原上的土著,趕向島上較內陸的地帶,開始大規模地將西方大陸上的生活模式,移殖到這座他們所稱的「蠻荒之島」上。

       ※

  『許多族社的土地都被那些貪婪的漢人搶走了!他們砍掉了樹木;燒掉了獸物生存的茅草,把土地圍成一塊塊四方形,在裡面放水種出一排排奇怪的草稈,他們叫那做「稻米」,聽說是用來養活他們的士兵,好讓那些一身甲冑的士兵有力氣去西邊的陸地上打仗。但是他們都不尊重我們原本在草原上生活的族人,他們為什麼不想想那些族社的人,已經在那片草原上平靜地衍息了好久,那些族社的祖靈們又要往那裡棲息?先是一群兇悍海賊,再來是些較和平的漢獵戶,還有一些長得像吉薩斯的怪人,現在又來了一大群貪心的漢。也許往後我們只能往大山裡棲身了!』

  某次,一個臉上縱列著充滿生命智慧的皺紋之「平埔」族長老,在塔達崁族族人入夜後的款待圍宴上,語帶悲愴地對著塔達崁族人敘述著島上他族人的境況。頓時,眾人均鴉雀無聲地;望著熊熊烈火出神。過了一會兒,老老 尤里納幹突然哼起了一聲單音的曲調,有人接著哼出了較低的音律搭配著;一個個在場的族人慢慢地跟上了音階,頓時譜出了一首稍顯憂傷的旋律,在闃黑廣闊的林野中似遠疑近地迴蕩著。讓所有在場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憂愁。其中,尤以知曉他的同胞已被迫離開了島上的吉薩斯,所感染的哀思最為濃冽,雖然吉薩斯在心靈上已歸屬了這塊土地,卻不免想起遙遠的故國,而流下了幾滴無名的眼淚……

  在憂傷的歌聲中,依稀聽到老老尤里納幹低沉的嗓音說著:

  『既已來到了神靈的土地;就該是我們的手足,手足間是不容許有搶奪行為的。有一天他們將明白;島上的萬物都是神靈的子嗣!搶奪不走任何事物,只會招來天神的不悅!』

       ※

  那時,「塔達崁社」的族人們,才剛從漸顯老態的吉薩斯口中,見識了外面世界的荒誕:

  世界是顆怪異的圓蛋/海洋是個遼闊的大水塘/島嶼西方有塊大得離譜的土地/體型與膚色不同的人們,在那塊土地上相互廝殺博鬥,並用一條條不存在的界線劃分彼此的生存空間/住在那塊大陸地最西邊的人們,乘坐一種叫做「船」的物體,橫越了大陸西方的海洋後,又發現了另一塊大陸地/他所屬的與鄰近的幾個勇於向海洋挑戰的國家,都在航海中取得了極豐厚的財富/這些國家的人民,也在向另一片新天地移殖後,增加了更廣大的生存空間/其中有個國家的船員,在繞過新天地的冒險航行後,又發現了一大片海洋/這個國家的船員,在繼續向西航行,而抵達了原本位於他們國家極東方的中國後,終於證明了世界是顆有些寂寞的大圓蛋/後來,有艘落單的船經過了這座島嶼的東岸/島上雄偉壯麗的景色,讓船上的人都驚呼著『福爾摩莎!』/后愣的軍隊,護衛到海上交換貨物的國民,來到了神奇的東方/發現中國的國王與政府,不在乎這座寧靜地躺在中國腳邊的島嶼/那還客氣什麼?/洗班人早就在島的西北方蓋了樓堡/后愣人也將美麗島嶼的西南平原,拿來尊榮了他們的國王……

       ※

  在吉薩斯還年輕些的時日裡,曾有過試圖讓族人們學習使用文字的構想,他熱心地用一些焦黑的炭棒,在一片片自製的木紙上,寫下他所熟識的荷文單字。準備工作就緒後,他便找了幾個社裡的孩童,開始在他的小石屋裡教授他們這些扭曲的文字。當時,他曾語重心長地告訴這些孩子們:

  『透過文字,你們才能完全認識這個世界的真實面貌!』

  然而,這個計劃終究仍如他先前所熱衷的「彌撒」構想般;在未及宣告失敗前,便已銷聲匿跡……

  社裡的小孩,還是選擇了用歌聲去描摹他們所體認到的世界,根本沒有人對他那些詭異難懂的符號產生過興趣。沮喪的吉薩 斯,向該次提說出了他心中的挫折感,該次提則幾乎笑彎了腰地;把手裡的蘆笛吹了箇價天響後,才對他說:

  『符號的魔力是永遠跟不上我們的歌聲的!邦戛爾!這一點你還是無法明白嗎?』

  對該次提的說法真的不太明白的吉薩斯,終於按捺不住地;找了個機會問老老尤里納幹:

  『為什麼族人只用歌聲;而不用一些文字來保存社裡所發生的事情呢?』

  老老尤里納幹只笑了笑,滿意地望著那時已能參加族社圍獵的青年老尤里納幹;說:

  『符號是不真實的東西,時間一久就會離事實愈來愈遠,只有我們純淨的歌聲,才能將我們族社最菁華的事件,留存給我們的後裔,只要他們還能唱、還會唱的話!如果有一天,他們不唱了,那就代表;塔達崁族已失去了存在的意義了!到時,塔達崁族將會永遠消失在地上,就像那失去的歌聲一樣!』

       ※

  釋懷的吉薩斯,從此便斷了「文字記錄」的念頭,開始專心地扮演起他「說故事者」的角色。等到吉薩斯的見聞,說到了:

  「福爾摩莎島的北方有個名叫日本的島國/島上的人對后愣人所帶去的知識非常感興趣/但他們的國王對這些新知識卻有戒心/他們害怕新知識會化作一頭吞噬日本的猛獸/於是他們便在海上築了一座小島/專門收容這些令他們又喜又懼的新知識……」

  此時,塔達崁族人已經必須用上九天九夜才能將他們的社歌唱完了。

       ※

  也在同時,已然老態畢露的吉薩斯,卻在傾其腦力將所有他所知悉的見聞,一一述出的過程中,漸漸地獲得了一種異常清明的洞悉萬物之神力。

  那時吉薩斯已老到僅憑氣味,便能嗅聞到塔達崁族即將孤寂的未來,在某個夜裡,不安的吉薩斯突然醒覺,睜凝著日益清明的眸子,望著他再也熟稔不過的室內擺設;喃喃地說了句:

  『你總算來了!我已經等了你好幾個世紀了!』

  塔達崁社的社員們,不約而同地在當晚的夢中看見吉薩斯走出他的石室,朝著「祖靈神木」的方向而去,邊走還邊回頭向社員們,露出當年他走入社裡時,那張親切的笑容。當晚,整片山區響著無雨的雷鳴,次日破曉時分,該次提迫不及待地;頭一個來到吉薩斯的石屋前,卻愣在屋前半晌……

  直到散居各處的社員們都趕來時,只見吉薩斯的屋中不斷地發出如驕陽般的光輝,而石屋已被一團雜亂的葛藤給圍住。當老老尤里納幹帶著老尤里納幹來到時,該次提才回過神來,沮喪地對老老尤里納幹說:

  『吉薩斯昨晚在夢裡跟我說他要去旅行,等他的親人來這裡時,他會回來與我們重聚。他還說;他已知曉了我們的命運,但只要「祖靈神木」還在,我們的生命是永遠不會與這座島嶼脫節的!』

       ※

  沒有人知道,吉薩斯究竟到那兒去了?他的石屋在發了一整天的光芒後,總算在隔日清晨失去了光輝。老老尤里納幹召集了所有的族人,在他籐蔓纏繞的屋前,為吉薩斯獻唱了一曲社裡的祭歌後,宣佈將吉薩斯的石屋列為聖地,不許任何人侵犯,以免驚動了神靈;與不知所蹤的吉薩斯之靈體。

  不久,吉薩斯的石屋周圍,開始長出一片豔黃色的小花,直到小尤里納幹在許多年後,決心帶著其妹走出「塔達崁社」孤寂命運的那天清晨,小黃花才突然集體凋零,石屋上的藤蔓也同時枯落。將吉薩斯的石屋,重新暴露在已然凋敝的塔達崁族人的眼前。

台長: 野馬波波
人氣(75) | 回應(0)| 推薦 (0)| 收藏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
TOP
詳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