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葵,葵…你在嗎?」小艾從工作室沖回家,他的房間、露台到處都找不到葵。「葵,你出去了嗎?怎麼會呢?你不是半個月都沒出去了嗎?怎麼今天突然不見人?」小艾邊自言自語邊走到花園,試圖看看葵是否在花園裡,他最喜歡呆在那片薔薇花周圍,每次一呆就是幾個小時。
果然,葵又坐在花園的吊椅上,呆呆地望著薔薇花發呆。
「葵,總算找到你了,我幫你接了份工作,你要不要試試,你已經很久沒做事了,又不去上學…」
「我昨天已經到學校去辦了休學。」葵一副漫不經心地樣子。
「休學?為甚麼?為了逃避就連學校都不去了嗎?那你將來怎麼辦?」小艾很生氣葵的自暴自棄。
「我昨天回學校時,聽同學說蓳一連十幾天去學校找我。我想除了休學沒有其它的辦法,我還不想被他們找到。」葵有些心痛,看到蓳的尋找就像看到了百合的焦急。說著,就拚命的灌了一口酒進肚。
「葵,你又喝酒,你清醒一點好不好?喝酒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小艾想要上前奪下葵的酒瓶,卻被葵死命的攔下了。
「我終於明白蓳為甚麼之前那麼喜歡喝酒了,原來喝了酒就可以看見百合,就可以感受她的存在。百合…百合…」葵的眼角又滲出了淚水。
小艾走過去抱住葵,「哭吧,哭出來就會覺得很舒服了。」「小肉包,小肉包…」葵在被擁進小艾懷裡的時候,突然找到了熟悉的感覺,迷迷糊糊的以為抱到了百合,「小肉包,我終於又可以緊緊擁住你了。」
「葵…葵…」小艾試圖告訴葵,她不是他的「小肉包」,卻發現他已帶著淚滴睡熟了,輕輕拭掉他眼角的淚,慢慢坐在他身旁繼續抱著他,等他醒來。她突然很想給這個男孩一點依靠,卻又不知該怎麼做。「也許,我愛上他了吧?」小艾心裡想著。
葵醒來的時候,發現小艾抱著他睡著了,他肚子好餓,卻沒敢動,抬頭看著夜空中的星星一閃一閃的,又是一個晴朗的夜晚,北極星很亮,「百合,你是否也在同時看著這顆星呢?沒想到當初對曉楓的心意竟然變成了我對自己惟一的安慰。」
「蓳,你看到那顆北極星了嗎?」百合躺在草坪上,指著最亮的那顆星問著身旁的蓳,「葵曾經對曉楓說不管兩個人分開多遠,只要抬頭看著同一顆星星,那麼兩個人之間也是彼此有聯繫的,不知道他現在是否在看著這顆星呢。」
「也會吧,在他想家的時候,或者…在他想你的時候。」蓳轉過頭,若有所思的望著百合,她最近的眼睛只有為了葵才肯散放光彩,他甚至越來越嫉妒這個離家出走的弟弟了。
「想我?會嗎?蓳,對不起,最近都沒能好好照顧你,是因為…我真的太擔心葵了。」百合也回轉過頭,一臉歉意。
「我只希望你開心,其餘的我不會計較那麼多。」蓳摸著百合的頭,輕輕的吻了吻她的唇,「我們好像…好久…沒有…」蓳一頓一頓地說,就看見百合的臉一點一點的紅了起來。
「甚麼啊?沒有甚麼啊?」百合還在裝傻,被已坐起身的蓳一把抱起來就跑到了樓上。
「蓳…你…放我下來了,我可以自己走啊。放我下來了。」百合求饒。
「不要,好不容易抓到,我怎麼肯把你放下來。今天,我要好好吃掉你這個小肉包。」
「吃掉我?…」百合又想到了葵,可是這很不適合,所以她及時的閉了嘴,乖乖地靠在蓳的肩膀。
小昭躲在客廳厚厚的窗簾後看著蓳急急地抱著百合走上樓去,忽閃忽閃的大眼睛裡卻有著一絲難言的怨恨,「如果被葵看到了,他一定很傷心。」想到葵那天早晨一個人默默離開家的樣子,小昭就感到很心痛。雖然她和那個男孩也只有過幾天的接觸,卻也不由得為他揪起心來,也許她心軟的毛病又犯了,總是想辦法同情愛情中的弱者。而經過這段日子的接觸,從百合和芙蓉的嘴裡,她也漸漸知道了整個故事,慢慢地這個叫葵的男生就深深地抓住了她的心。
「小昭,你還沒去睡嗎?」不知道甚麼時候,芙蓉站在了她身後。
「啊?還沒…馬上就去睡。」小昭有些慌亂,像心事被人看穿的樣子。
「嗯,早點休息吧。」芙蓉和悅地說,卻又不由地轉身看了看小昭離去的背影,因為她發現最近小昭常常在暗處關察百合和蓳。「或者,找個時間,我該問問她為甚麼?」
八
韓葵忙進忙出的已經一個上午了,一會兒幫小艾倒水,一會兒幫小艾煮粥,一會兒又要幫她換額頭上的毛巾。這個家伙怎麼那麼嬌氣呢,才不過在花園裡睡了一下下就感冒了 。
昨天小艾和葵在花園裡相依相偎的露宿了那麼幾個小時後,猛然聽到耳邊有水管咕嚕咕嚕地聲音,以為自己被丟到了甚麼荒郊山野,正掙扎著呼喊救命,就被一雙手給搖醒了,「喂…喂…醒醒…醒醒…」。
「喂,韓葵,你叫人不能溫柔點嗎?我在做惡夢唉,雖然還好是你及時救了我,但你的聲音比我聽到的水管聲還可怕!」小艾揉著惺忪的眼睛,試圖努力的找回清醒。
「我怎麼知道你做夢,你拚命拉著我猛搖,我的兩雙胳膊快被你搖下來了了。你還兇!」葵委屈的揉著被小艾抓痛的胳膊。「而且…我想你聽到的不是水管聲,而是我肚子叫的聲音,我餓了了,喝了那麼多酒,一點東西都沒吃唉!」
如果是在家,只要叫一聲餓了,百合就會變出好多東西給我吃,在這裡,雖然小艾也經常照顧我,但她多半時間在外面工作,肚子餓了,只好自己動手泡面。
「餓了哦,是啊,你不說我都不記得我也沒吃晚飯呢。那好吧,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請你去吃pizza吧。」小艾摸著自己的肚子,發現已經扁扁的了。
於是葵載著小艾去pizza hurt吃了宵夜回來,誰知到了半夜,小艾就開始發高燒,她掙扎著去敲葵的門,想他幫忙拿藥,結果剛走到他的門口就昏倒了,還好葵那時還沒睡熟,聽到「光噹」一聲後,就看見一個黑影把門撞開,他剛想抓起床邊的棒球棍砸過去,就發現那個人已經徐徐倒下,打開燈才知道是小艾,卻是怎麼叫也叫不醒,摸摸額頭好燙,人也昏沉沉的,葵想了想就抱她回房,一直守在她身邊。
一個人對著小艾的時候又想起那次在別墅百合生病的情景,不由得笑出了聲,時間過的好快,轉眼已經幾年了,而且百合已成為了別人的妻子,雖然那個別人不是別人,而是讓自己無話可說的哥哥,但他仍覺得這像一場夢,他寧願一直停留在最初的歲月,永遠沒有結局。
「葵,謝謝你!」小艾第二中午醒來的時候,看到葵坐在床邊睡著了,感到很窩心,沒想到這個外表冷漠的男孩,內心卻也有如此柔軟的地方,也能這麼細心的照顧別人。
「你醒了…」葵感覺小艾動了動,睜開眼,發現她已經坐起身了,「看來你應該沒事嘍!你知不知道夏天只有白痴才會感冒!害我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覺。」葵看著小艾沒事,轉身就要離開她的房間。
「你要回房了嗎?」小艾看著他又變回平日裡的冷漠,覺得有些心痛。
「一個陌生男人是不該在女人房間過夜的,我已經破例了。而且,你昨晚出了很多汗,我想…你該換身干的衣服。你該不會是想讓我幫你換吧?」葵索性回轉身望著小艾,眼裡是平日沒有的不羈和灼熱,嘴角還微微泛出壞壞的笑。
「不用了…你還是回房休息吧,我是想說…謝謝你!」小艾被葵突然灼熱的目光嚇到了,原來他也會如此有殺傷力,「被你愛著的女孩一定會像生活在火星吧?」小艾忍不住小聲問。
「你說甚麼?」葵本來已轉過身回房,聽到這麼說又忍不住回過頭,眼神恢復了冷漠,甚至更冰冷了,小艾覺得混身一顫,像被冰雪覆蓋一樣。「不要愛上我,否則你會比我更痛苦!」葵沒等小艾答話就匆匆跑回了房間,留下發呆的小艾,一個人在喃喃自語:「愛上你…愛上你…也許…你說的太遲了。」
葵幾乎用跑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看著牆上那個在向日葵花中的自己,竟然有些陌生,「被你愛著的女孩一定會像生活在火星吧?」耳邊不停響起小艾的話,「那是不是說我的愛太灼熱了,會隨時可能燒傷人呢?難道百合…就一直在這樣的心情下生活在我身邊嗎?而我自己卻明明生活在南極洲啊。百合…百合…我要怎樣才能忘掉對你的愛,要怎樣才能只記得你也只能是我姊姊。」
葵越想越痛苦,順手抓起床頭櫃上昨天喝剩的酒,咕嘟咕嘟的灌了兩口酒下去,嗆的開始咳嗽起來,最後倒在床邊失聲痛哭。「百合…是不是只有在酒醉的時候,你才能屬於我?家裡的薔薇花…薔薇花…不是為你我開放的,蓳,蓳…你知不知道…你擁有了…這世上…最美的幸福?」說到最後,葵的聲音已完全被哭聲代替了。
這一切被悄悄跟來的小艾看在了眼裡,她無力靠在門外的牆上,想安慰他,卻又邁不動腳步走進隔在中間的門。「葵,回頭吧,還有我…會一直守在你身邊啊!」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