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臭豆腐最初的記憶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前了,那時候還沒上國中,我住在台中市北區,附近有個中正公園的附設游泳池,在那還不會游泳的時候就常去玩水,什麼時候學會游泳的已經不記得了,還有記憶的反而是在游泳池側門邊的街口,有一攤生意非常好的臭豆腐,掛個小招牌叫老兵臭豆腐, 既然是叫老兵臭豆腐,我想老闆應該是退伍軍人吧.
那個臭豆腐該說是臭味呢還是香味呢?若說是香味呢那又叫臭豆腐勒!說是臭味呢那還真是很多人喜歡的臭味啊,總之整個街口好大的範圍都瀰漫著那個氣味,好多人就是聞到那個味道被吸引過來的喔.那時候還年紀小,不知道那到底算好吃還是不好吃,就只知道非常喜歡吃,慢慢的年紀漸長,開始能夠判斷的出那真的是很好吃啊!
那時候以為臭豆腐就是那個味道,可是後來到了台北唸書之後,偶然吃到了台北的臭豆腐
「耶------,為什麼不一樣,為什麼一點都不好吃.」
我那時候心理這樣吃驚的吶喊著,而且換了好幾家吃都有這樣的感覺.還不只這樣喔,連在其他縣市吃到的臭豆腐都跟兒時記憶中的差很多,怎麼都乾乾硬硬的口感那麼差,當我再回到老兵臭豆腐吃時,我才明白箇中的差異.
多數的臭豆腐都是切開的,皮很厚質很粗,豆腐的鮮甜完全流失,只剩下油炸的油膩味道,雖然和著醬料還是乾硬不好吃,而老兵的臭豆腐是不切開的,我覺得他是用比較嫩的豆腐,薄薄的豆腐炸到澎澎大大的,老闆起鍋瀝油時順便用鐵夾在頂上挖出一個洞,整齊排好再將醬汁用小瓢一顆顆都淋進去,這時再將碧綠的新鮮小黃瓜簽放一大坨上去(用小黃瓜簽好像只有台中有,他處都用泡菜),那豆腐咬下去時外脆內軟,鮮嫩多汁,黃豆的甜味不流失,加上醬料濃厚的味道配上小黃瓜清爽的口感,這才是臭豆腐的醍醐味啊!
後來這家老兵臭豆腐突然像煙霧一樣消失了,真的是徹底的消失掉,是換地方擺攤呢?還是換了所在開店面了呢?還是退休不做了呢?怎麼打聽都打聽不到,當然我能打聽的管道也很有限,這一消失就十幾年啊!這十幾年來我有機會有想到就四處留意,但是再也沒有老兵臭豆腐的消息了.
另一方面我也四處試吃,尋找著跟那記憶中的味道相似的臭豆腐,大部分的失望舖寫著這個歷程,終於偶然在台中市篤行路讓我找到一家老吳臭豆腐,那豆腐的形狀跟做法跟質感,都已經跟老兵臭豆腐很像了,味道也已經真的非常接近了喔,味覺上對臭豆腐的懷念,終於得到慰藉,也是澎澎的挖個洞,也是加了滿滿的新鮮小黃瓜簽啊,只是------,雖說是各有千秋嘛!但總覺得還是差了那麼一點,奇怪了,難道是記憶加分嗎?唉呀-----!那令人懷念的味道真的沒有了.
那天下午陰陰的,我懶的開車出去,畢竟這個會議只在兩條街外,反正還不到一公里,我走了去.會議結束時已經黃昏囉,外頭正在下著雨,這雨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的,心裏懊惱著剛才會議中廢話太多,耽誤了不少時間,雨已經大到我必須借把傘才能回辦公室,雖然借到了傘,我還是改走小巷子回去,有騎樓好走點.
走著走著,喲!那個小招牌寫著老兵臭豆腐耶!
「該不會是………,該不會又是來招搖撞騙的吧,我可是上過當的.」
繼續走著還順便瞧一瞧
「喲!那個人真的是小老闆也,那老兵的兒子,耶!老闆娘也在也.」
當然趕快進去找個位子坐下,叫了一份臭豆腐,這時心裏極度的興奮,但有更多的是緊張,這…..還是記憶中的味道嗎?畢竟有好久沒嚐過了.我看著小老闆不含糊地照顧著油鍋中翻滾的豆腐,迅速撈起後仔細的瀝油,然後用鐵夾在豆腐頂上挖個洞,五個豆腐整齊排好在盤子上,老闆依序仔細的在那豆腐的洞洞上澆上醬料,再夾上一坨新鮮小黃瓜簽蓋上,我依稀又看到老兵嫻熟地裝盤著,上桌了.十幾年了,我終於又看到這……..
「別激動,趕快咬下去吧!」心中這樣想著.
那時候我的手真的微微發著抖喔.
「就是這個味道,就是這個味道,作夢都會夢到的.」心中感動著!
「老闆娘,找了你們十幾年了耶,原來你們搬來這裡喔.」
「我們休息十幾年了啦,最近才又開張的.」
「還是你們的臭豆腐好吃,吃過你們的臭豆腐,別家真的吃不來了.」
「還要靠你們這些老主顧多多照顧了.」老闆娘開心的回答.
一陣寒喧之後,我帶著滿足的肚皮離開,回頭再看一眼,小攤子不復當年的風光,那麼久了又換了地方,可能知道的人還不多吧,我沒多問老闆怎麼沒見到,也沒問為什麼經過了十幾年又重新開張,只是知道,再開始,是辛苦的,再開始,是需要勇氣的.只是知道,我還會再來,還會再來嚐那縈繞在我心裏十多年的味道.
附註:後來又常常去吃,終於有一次,老兵出現了,還開發了新的產品呢!真的是老當益壯啊!不愧是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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