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下 by 御井尋
“流川學長要轉學了？！”
“是啊！他的腳傷還沒好，但早上他已經親自來辦了轉學手續，學校也批准了，應該這星期就走吧！”訓練的時間還沒到，整個訓練場裏有些嘈雜，兩個湘北隊的隊員在一旁小聲議論。
“流川同學怎麼能轉學呢？！”
“是啊是啊！流川同學要是轉學了，我們怎麼辦呢？！”
“就是嘛，我們是流川楓的親衛隊，一定要跟他一起，他轉去哪裏？！我也要去。”
“白痴，流川同學要去的是神?學院，怎麼是你要去就能去的？！”另一個親衛隊成員對他的說法不屑一顧。“我要去求他留下來，上次比賽他還看了我一眼呢，說不定會聽我的話。”兩眼冒心，那個女生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像中。
“胡說，流川同學是在看我！”看不爽她的花痴狀，一個女生上來推了她一下。
“是在看我！”
“看我！”
皺眉揉了揉發痛的頭，宮城良田覺得自己的自制力瀕臨崩潰，怎麼什麼倒霉事都在自己接手湘北後出來了？流川楓竟然要轉學，他不是已經拒絕神?學院的邀請了嗎？怎麼會變成這樣？！偷眼看了一下竟然提前到達的櫻木花道，宮城良田再次揉了揉額角，他到底得罪了哪方神仙？！兩個問題人物竟然同時出問題，櫻木那家伙的氣焰比平時更加恐怖，看他不同往常的沉默方式，已經做了兩年隊友的自己早就已經明白，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你們這些白痴女人！發什麼瘋，這是訓練場，全都給我滾出去！我們要開始練習了！”
果然，一聲驚雷般的吼聲震得整個體育場嗡嗡做響。不理會震驚的人群，櫻木花道猛的拉上了體育館的大門，把那些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女生全部關在了外邊，然後絲毫不理會被敲的山響的鐵門，徑直拿起了一個球，進行基礎練習……
“聽說你已經決定去神?學院了？！”得到消息，仙道就到處在找流川楓，想要親口問清楚理由，找了許久，終於在他們一對一的籃球場找到了抱著籃球坐在草坪上的流川楓。
抬頭看了一眼來人，流川楓沒有說話，只是輕哼一聲證實了這個消息。
低嘆了一口氣，仙道輕輕坐在流川楓身邊，“為什麼答應？你不是已經拒絕了嗎？！”看著流川楓的視線還是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仙道從他的手中拿起了橙色的籃球，放在指尖轉動，“要是我沒猜錯的話，讓你突然做出這個決定的應該是櫻木花道那個家伙吧！你們……”
“跟你無關！”赫然打斷了仙道的話，流川楓一把打掉了仙道指尖的球。
“無關嗎？！”看著橙色的籃球漸漸滾遠，仙道的眼神愈見深邃，“你真的就只看得見他嗎？！”輕聲的呢喃，仙道的聲音幾不可聞。
沒有聽清仙道的話，流川楓扭過頭冷冷的看著他，不知是不是因為斜去的夕陽在他臉上投下了陰影，此時的仙道仿佛褪盡了身上的玩世不恭，就連笑容也是空白般的蒼涼，囂張的朝天發也失去了以往的氣勢，要不是他臉上依舊掛著溫柔的笑容，這樣的仙道簡直就可以用憂傷來形容了。
“幹嗎這麼看著我？！”察覺了流川楓探究的目光，仙道笑著掩飾了自己剎時的失態，“別那麼冷漠嘛，以後到了神?學院，我們就是隊友了，別那麼不友好嘛！看在我大老遠找你的面子上，要不要賞臉一起吃頓飯？！”像往常一樣微笑著站了起來，仙道伸出一隻手等待流川楓的回答。
目光越過了他看著已經滾到遠方的籃球，流川楓的眼中第一次流露了深切的悲傷，漆黑的瞳孔中仿佛忽然湧起了一層雲霧。橙色的籃球，紅色的他，自己都在用盡自己的全心全意在追尋著。想讓自己不怕傷不怕痛，可是，這種無休無止，永遠看不到盡頭的愛戀，是不是根本就不是能夠幻想的？！放下了，離開了，是不是就不會再有這種撕裂般的痛苦……到了這個時候，是不是真的該放手了？！是不是已經不能不離開了？！
用力眨了眨眼睛，他只想要把這份脆弱和傷感排擠出去，眼眶卻固執的依舊浮上濕熱的感覺，閉上眼睛阻隔了脆弱的流露。想到要離開他到遙遠的東京去，胸口就痛的仿佛要裂開一樣。那家伙囂張的笑容，自大的論調，可笑的紅頭，都再也看不到聽不到了吧！自己再也感受不到那溫暖的陽光了吧！
睜開眼睛，仰頭看著仙道依舊維持著臉上溫柔的笑容，他伸出的手也依舊等待著自己的回答，流川楓低垂了眼瞼，站起來默默的走過他的身邊。
楞了一下，仙道緩緩的扭過頭，看著流川楓從地上揀起了橙色的籃球，緊緊的抱著籃球默默的走遠，始終沒有回頭。直到那個清冷的人影走出自己的視線，溫柔的笑容才從仙道的臉上消失，與流川楓如出一轍的悲傷在他的臉上慢慢浮現，原來自己連替補的機會都沒有呢。沒有了那個陽光，流川楓寧願在黑暗中孤獨的呆一輩子……
周日的早晨，天空格外的晴朗，蔚藍色的天空上沒有一絲雲彩，神奈川的機場依舊如平常一樣熱鬧。如平常一樣，有人歸來了，有人離開了，相逢與離別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同一天空，卻是不同心境下悄然進行……
“流川楓，沒想到你這麼快就要離開神奈川，本來還指望你們在今年帶領湘北稱霸全國，誰想到……”赤木他們已經升學的學長也來到機場為即將離開的流川楓送行，已經上了深澤體育大學的赤木剛憲依舊對稱霸全國的事情念念不忘，即使言語中有著淡淡的失落，卻也是笑著祝賀流川楓可以上更加優秀的學校鍛煉自己的籃球技巧。
流川楓一言不發的坐在候機室的椅子上，仿佛對眼前離別的場面視而不見。湘北隊的幾乎都已經到齊了，就連已經離校的前輩也來為他送行，但櫻木卻沒有來，長長的劉海遮住了眼中的絕望，流川楓的靜默一如往常。
“櫻木怎麼到現在還沒有來？！”暮木掃視了一下所有隊員，發現了櫻木花道沒有出現。“宮城，你沒有通知他流川今天走嗎？！”
“昨天訓練結束後我和他說了，那家伙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從彩子身上移開了自己的視線，宮城良田撓了撓頭回答。
“那個沒有集體觀念的家伙，一定是和他的什麼櫻木軍團一起去吃拉麵或者去打小鋼珠了。”攏了攏略長的頭髮，三井滿不在乎的說，“而且走的人又是和那家伙八字最不和的流川楓，他八成不會來了！”
“三井！”看到流川並不好看的臉色，木暮輕輕三井不要繼續說了。
一言不發的拎起放在腳邊的包，流川楓轉身站在赤木剛憲面前，“隊長，那我走了！”
“再等一下櫻木吧！”焦急的巡視著機場，生怕錯過熟悉的紅色，赤木不願意看到流川楓帶著遺憾離開神奈川。做了這麼久的隊長，又比他們年長幾歲，已經蒙蒙朧朧的明白，那兩個人，就像是光與影，樹與藤，早已經連成一體。而且……紅與黑，恰好是湘北的顏色呢！雖然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分開，可是卻明白，離開了彼此，紅和黑已經失去了原本的色彩，帶著湘北的顏色……消失了……
低垂了頭，略長的劉海覆住了絕望的眼神，“他不會來了！”
從沒聽過流川楓用這樣的語氣說話，赤木剛憲呆楞的回不過神來，不等他反應，提著包的流川楓已經徑直從他身邊走了過去。留下了本來要說一些臨別箴言的學長，和為他送行的學弟……
迷蒙的眼睛模糊了眼前的視線，意識強迫關閉了聽覺，聽不到周圍嘈雜的聲音，但在轉身的瞬間，流川楓仿佛聽到一種清脆的聲音，有什麼東西碎裂了，崩塌了，再也回不去原樣……
“這家伙，我們是為他送行來的耶，還是那麼臭屁……”三井抱怨的話語在看到木暮和赤木凝重的臉色後戛然而止，“你們幹嗎？他不過是去東京學習罷了，假期什麼都會回來的，幹嗎一臉永別的樣子？！”
“他不會回來了！”摘下了眼睛，木暮不忍再看到流川楓如此悲傷孤獨的背影，“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聽到木暮的話，三井再次抬起視線看著那個越走越遠的身影，明亮陽光從巨大的落地窗內溫柔的撒進來，但那溫暖的感覺卻不能到達那個冰冷的人，仿佛拋棄了生命中的陽光，那個消瘦的背影有著孤臣逆子般的悲涼……
“那只狐狸，現在應該已經離開了吧！”仰頭看著晴朗天空中飛機留下的白色煙霧，櫻木花道靜靜的坐在學校的天臺。輕輕伸出一隻手，描繪著天空中越來越遠的黑點，陽光從伸開的指縫中流瀉下來，也許是那強烈的陽光刺痛的眼睛，櫻木花道覺得眼眶浮上了濕熱的感覺，連忙低下頭，把自己的頭埋到膝蓋中。
“媽的，那只該死的狐狸真的說走就走了，腳還沒好，幹嗎那麼迫不及待？！到了東京，沒有人像我這個天才一樣讓著你了，你那個死脾氣等著被欺負吧，誰要理你，你不在了最好，我才不會傷心，什麼東西？再也沒有人和我吵架，再也沒有人要搶我的風頭，再也沒有人要我傳球給他，再也沒有人罵我這個天才白痴，再也……沒有……”沉悶的聲音從膝蓋中隱隱傳出，說到最後，悶悶的聲音已經變成了輕輕的哽咽，胸口仿佛要撕裂了一般。不是說不見到離別的場面就不會傷心嗎？自己沒有親眼看到那只狐狸離開，為什麼現在還是如此痛苦？！那種要把心撕裂般的悲傷仿佛窒息了自己的呼吸。
那只高傲的狐狸真的離開了，離開這裏到了遙遠的地方。這個念頭在混亂的頭腦中不斷盤旋，仿佛有什麼東西從心頭硬生生的被挖走了，空空的感覺讓人恐懼……心底有一個聲音在小聲的呼喚，仿佛在提醒著什麼，呼喚著什麼……
“我告訴你，我是一年級的櫻木花道，你給我好好的記住！”
“哦，我已經忘了。”……
“這次對海南失敗都是我的錯！”
“憑你這個白痴還沒有這個資格，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我們本來可以贏的。”
“你這只臭屁的狐狸，是我的錯！”
“是我的！”……
“白痴，你現在這樣，不如換人吧！”
“臭屁狐狸，誰要換人？！”
“不想被換下場，就拼命的打吧！”……
“老頭子，你的光榮時刻不就是在你當日本代表的時候嗎？！我……我現在不是也身處這種光榮的時刻嗎？！”
“你站在這裏阻礙著我的視線，到底出來不出來！”
“臭屁狐狸，裁判，換人！”……
“白痴，我喜歡你，和我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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