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後，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
變了不少，聽大家說。
蓄長的髮、染了、燙了，髮梢還滴著水；
沒上妝的容顏，顯得素淨；
好像瘦了一點，大概是因為整個寒假都懶得出門吧。
這樣的我，是你從沒見過的。
那段時間到底算不算交往？
你雙手的溫暖、擁抱時的感動、很好的接吻技巧，
都還在記憶裡飄盪，晰明如昨。
只是，我們真的交往過嗎？
那像是曾經發生過、卻也像只是在我夢裡出現過。
魂牽夢縈嗎？
也沒有，只是想起了你。非常偶然地。
你會不會也在某些寂寞的深夜裡想起我？
當你想起我時，我又是呈現什麼樣貌？
依然是一臉稚氣未脫嗎？
撥了通電話給你，
陽台上的風勁直地吹來，有點冷，髮絲在空中飄呀飄的。
另一端傳來你低沉的聲音，問了些十分無聊的問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和你說話時，我變得小心翼翼，
你說你還是跟從前一樣，只是我變了。
與你聯絡的次數愈來愈少，
也沒什麼好叮嚀交代的，我相信你都懂。
要問什麼你日常生活裡所發生的瑣碎嗎？
好像也沒必要。無論如何，你我早已在不同的時空下生活。
在風中絮絮叨叨一些言不及義的話，
內容悶躁，讓人笑不出來，也無法嚴謹以對。
只是以想念你的姿態站著，但思念？
不過一如當時的我在風中抖顫般脆弱無依。
朋友嗎？是的，我們是朋友。
只是沒想到你依然有對我任性的權利。
而我呢？
你說得理直氣壯：
『妳一直是這樣任性，那是天性，無法改變。』
當我無力地說自己好像一點都沒有長進，
即使生活繁忙，也不見一點存在感的浮現。
我沒辦法替自己找到任何理由去反駁你，
因為在那之前的幾分鐘，
我以著當年斷然對你說不再聯絡的口吻，
忿忿地拒絕了別人對我的關心。
你知道的，那對我來說是一種負擔。
無法忘記十年前自己被排擠的孤寂感，
我就像那時那個國中小女孩，
帶著對這世界永遠憤世嫉俗的神態。
縱使我不願意去傷害人，
我卻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以著無辜的姿態刺傷他人。
我嘗試著單純地相信別人，但我發現過程艱困。
我喜歡保有禮貌而節制的距離。
只是，在自我保護機制下，
我在面對他人付出時，一直沒有成長。
我心底矛盾，不願意傷害人，卻一直傷害他人。
反反覆覆。一意孤行。
那些說服自己的說辭都沒有用，
什麼我沒有使喚傷害他人的能力，除非對方自願。
我怎能夠這樣說服自己？
你問我為什麼對你那麼好？
我想，那些全都無關於愛。
純粹出自於當時對你所產生的愧疚所衍生而來的。
而我呢？我還在懲罰自己。
只是，我不會再讓生活萎靡。
乖，勇敢點。好好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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