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修車廠 since 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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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年前機車壞掉之後，索性不再修了，上下班都撘公車，落得輕鬆，約莫半個小時晃到公司，倒也方便愜意，省去了刮風下雨、灰頭土臉的麻煩。

　他的車子裡總是放著兩頂安全帽，以備不時之需，第一次坐他的車，他把安全帽遞給我，我往頭上一戴，扣環差了老遠扣不上，我笑問前一天載了小姪子嗎？他說是載助理探望剛生產的女同事，助理是個小女生。自己頭大真是個麻煩，難怪我後來不愛騎機車。

 

　但我愛坐他的車。

 

　坐在他後座，總是聞到他身上一股淡香，很輕，卻很幽長，我深深被吸引著。問他擦香水嗎？他說沒有，不習慣擦香水，前一年他生日，送他的香水，一直沒用，不過當時卻也沒說，笑著便收下了，想是不好拂逆別人的好意。

 

　剛開始自然相敬如賓，規規矩矩雙手扶後，不敢造次。有一回前往電影院的路上，我藉口天冷風大，問他可以借個口袋取暖嗎？他大方說好，我將手插進他的外套口袋，間接撫觸他的腹肚，他沒有說話，我來回撫著，偶爾感覺他濃重的呼吸，不知道他心裡想著什麼。

 

　我喜歡雙手環抱他的腰，很喜歡，很喜歡。車少的時候，整個就貼上了，牢抱不放，深怕他從手中溜走。只要鑽進巷弄，我的手便不安分起來，伸進他的衣服裡，捏捏小贅肉，撫著覆毛的小腹，心情上滿是歡愉。有一次行至寡人蹤跡的小徑，大膽解開他的褲頭，挑弄他脹紅的陽具，我像一隻久未進食的餓獸，炙紅的血絲佈滿雙眼，就要噴出火來，恨不得將他吞噬入腹。那夜，我們共赴極樂。

 

　也許在某次談話中透露我不適合戴安全帽，有時會箍痛頭骨。隔天他帶了一頂全新安全帽，可樂標，可愛得連我都捨不得，連忙說不用，你戴比較好看，我用舊的就好，有點後悔抱怨，讓他破費。但在他堅持下，我們就這樣東征西討。

 

　我們之間沒有過大爭吵，小的也微乎其微，最多的是為了另一個他負氣，往往隔一段時間不聯絡，我好強不打給他，他也不打給我，好像怕誰先打了電話，誰就落了下風。現在回想起來，輸了又何妨？贏了面子，卻失去他，失去他，我等於輸了全世界。

 

　再遇在一起時，坐上車我依舊伸手環抱他，竟爾驚覺雙手感受的厚度迅速消減，我問他怎麼瘦了？瘦多少？他說最近腸胃不舒服，要照腸鏡，瘦了六公斤。當下非常不捨，決心要幫他補回來。我自是知道他為何消瘦，但他向來嘴硬，不承認也不否認。問他什麼時候照腸鏡？要不要陪他去？他都說不用，再追問去哪家醫院，他說死不了，只好不了了之。我怪他有自虐傾向，他抗議，聲調激憤。那時候的我怎麼這麼不體貼、不堅持，而讓他認為我不在乎，任其疏遠，我真的咎由自取，怨誰？

 

　隨著冷戰越來越頻繁，時間也越來越長，甚至長達一個月沒有聯絡。MSN上線不打招呼，我真的無法忍受，只好移到不顯眼的位置，眼不見為淨，卻還是懸念著，手賤點他在不在，心心念念為什麼不聯絡？相簿上更新的照片，像棍棒記記狠捶我的心。總是要我先低頭，低聲問他願意見面嗎？才如驕縱的王般施捨臨幸。

 

　拒絕也於焉發生了，我貌似厚而實薄的臉皮經不起被拒絕，自尊被貶抑掃地。最後一次，我決定了地點，上車後不知道為了什麼脫口而出：「（安全帽）戴起來很醜。」他沒吭聲，自己覺得不對，補充說明是我戴安全帽不好看，他悶哼了一聲。我老是這樣，說話不經大腦，話常一出口馬上就後悔。那回，我指定的咖啡館竟爾公休，惡兆頭。回程，他將我在捷運站放下，眼光不再留連，在那個曾經難分難捨的捷運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