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活 ...............

565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那一年，因為家故搬離三峽，還是沒能自主的時候，孩提的記憶隨著遷徙硬生生被截斷成碎片，情感說不是愛恨只是淡淡的惆悵，一切源於現實而必須結束彼此的關係，為了所謂的生活：親愛的，會不會有一天，有那麼一天，我們也將告別，即使不得不？
站在一個我完全不熟悉的縣地，因為你，我來到你的故鄉-三峽;我們走過鶯歌訪過陶瓷的千古未來，吃了純樸紮實的阿婆壽司及難得的五元為計的車輪餅，香肥的彰鶯肉圓……美食囤積了暖暖的飽足之後，回到你童年歲月的時光走廊-位於台北縣三峽老街的西南方的鳶尾親山步道-對我而言，這是陌生的異鄉，卻也因為你，可親可感起來：想像還是孩子的你，歡樂的小臉，紅噗噗的在這個小鎮，或者雨夜，或是晴朗午後，夜晚的籃球場，那些街角，都因為你，立體鮮明的活了起來。
你回答好奇山名由來的我，鳶山是因為山頭形似飛翔的鳶而命名:相傳鄭成功的軍隊曾駐紮於此，卻遭到兩隻怪鳥的侵襲，甚至不斷製造煙霧使他們迷失方向，鄭成功只好下令軍隊以大砲攻擊它們，最後這兩隻怪鳥一隻被打落在鶯歌鎮上，化身成了鶯歌石；另一隻則掉在三峽鎮的山頭上，成了鳶山，與隔岸的鶯歌石兩兩相望，鳶山雄峙於大漢溪沖積平原之南，視野奇佳。-我聽了不住好奇的眺望，發揮可憐的想像還是看不出鳶的神氣，只是想到杜甫<望嶽>後半中描寫：「造化鍾神秀，陰陽割昏曉。盪胸生曾雲，決眥入歸鳥。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
我在鳶山頂上，聽著你說這建於民國七十四年的光復銅鐘的過去，校外教學的記憶，同伴與你的紅綠燈就這麼在倒數中結束-如今，銅鐘已經被圍起，紅綠燈的玩伴也不再了，你也不是當初的你了；然而，親愛的，有我陪著你，現在的你，還有迂迴山徑的油桐靜靜為證，就像所有的偶然與命定一般，我們在時空流連中一點點的微笑悲傷-那些溢出的青春就這麼拋在湛藍的，藍得那樣傻氣，晴空中，渾然不覺的不吝惜的盡己所能的。
走過涼亭寫滿的情人思念，同一個人的名字，亞男，寫滿了整個亭樓石閣，讓我想到石頭記的還淚情緣-親愛的，別羨慕亞男，你的名字你的容顏也寫滿了我的心房，你可看見？
平衡感不佳的我，戰戰兢兢的，一步一怯，還是想跟在你的輕快後頭，你說，山路要靠自己走，攙扶只是增添彼此的危險-親愛的，人生的路不也如此，再怎麼我們還是只能靠著自己，一步一步的走著，即使跌倒了，出發了就只有繼續。
一旁小孩子攀著繩索輕快的上下山，你取笑我的膽量跟體力-唉，你可知道，孩子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就像你曾經不顧山的陡峻，往下滑衝，任著一旁的人捏把冷汗的同時，放肆的熱情也感染了周遭，那是發光的小太陽阿！　
我走不到山頂，因為膽怯，再回到平地，感受腳踏實地的心安，也許，終究我還是離不開都市，拋棄不了慣用的生活習慣，語言，關係，一切還是必須還原-終究我們要回去自己的所在。
臨走前，我再次環顧，想像那些曾經存在的你，日常中的快樂，憤怒，低落，傷感，興奮，高昂，喜悅，恬適的可能-山林透著一些光，它可是連接你的過去？我閉眼迎風，有一些細微聲響，輕悄悄地，在空中依依綻放。

～刊於大同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