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半,我和她牽著手和她走在墾丁最熱鬧的街上,不知道怎麼樣,街上竟然
只有秀場散會時那樣少的人
"人好少喔,喂,我們去海邊走走吧"她淡淡地說
"Hello~喝醉的小朋友" 在我們還沒回頭的時候,後面傳來那位年輕人的聲音
"喔,你也在這邊啊,你也是來玩的嗎?" 我看他穿著和昨天一樣的服裝
"你好"她也向他打招呼
"酒醒了嗎? 夏天沒過,醉意已經從你身上消失啦!"他看著我問,微微地彎腰
"是啊!才喝了一口而已嘛"我笑著說
"笨蛋,你很重知不知道"她嘟著嘴說
"不介意的話,一起走吧!"他說
"喔!好啊,你一個人嗎?" 風吹起他的頭髮,從那個臉上的笑意中,隱隱約約有一個
曾經在哪邊發生過什麼事的冷冷角落
"走吧走吧!"他推著我和她往海邊的方向走
他沒有回答我問他的問題,他是不是一個人,答案也許和晚上太陽會下山一樣的命定
只是位置在哪不明罷了,他一個人走在我們前面,只有偶爾經過的引擎聲看著我和他和她靜靜地用步行走著,我們好像知道他會帶我們到哪去一樣的默契,他沒回頭確定我們在不在,我們也沒問還要走多久,他很像用他是我們的宿命一樣地走在我們面前,我和她牽著手繼續走著,我把牽著的手放開摟住他的腰,她也只是微微臉紅笑了一下,我好像第一次這樣摟著她,看著她的黑髮,還有他的長捲髮,所有的變化,只在這段安靜的墾丁午後,有個男生把手突破性地摟著她,而沒有任何因突破所帶來應該的反應,一切一切都在我們順著腳步而成的路途,她也把頭靠在我肩上,髮香一樣和海邊一樣的太陽,影響著我她給我的印像,如此,走了一段路,他一樣像領隊般的走著
走到一條兩個磚房夾著的小巷,他指著這條路說"you got it!",便走進去,我和她
一前一後的在他後面走著這條窄巷
"你第一次這樣喔~笨蛋"她輕輕的吐出這句話,我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我逗著她說
"輔導級就只能這樣喔!"我回頭向她微笑,她又臉紅了一下,緊緊拉著我的手,也抓緊
她的白色帆布肩包;巷子比我們想像的還長,而且像角錐狀一般越來越窄,越來越潮
溼,她甚至踩了青苔滑了一下,我怕她會再滑倒就讓她走前面雙手環著她的腰,墾丁
也有這種地方,除了酒醉之外,又有這樣意想不到的事,我對於這個男人,有些些的
好奇,我想她也是吧;當窄到速度被牽制的時候,我從後面抱著她,臉貼著她的頭髮,
"快到囉!"他向前探著說,那會是什麼地方呢?從大街上已經走了差不多20分鐘了,
沒有什麼緊張期待的感覺,因為我很專心地抱著她,也感覺到她和我認識的她有些些
差距,改變著我從她身上所得到的東西
我專心著想著她的印像,他說了"到了到了!"我並沒有意識到他已經在大吼了,他打了
一下我的肩膀,眼前除了窄巷之外,前面如黑暗之中探出的光亮一樣,刺激著我的眼睛
那種程度有如氣球被細細的針扎破一樣的駐定般的破裂,嗯,就是那樣的光,把我的想法從她身上拉到眼前讓我眼睛無法承受的光,亮到無法想到黑暗是什麼樣的實質物品,"喔"我有點平淡的回答
"哈哈哈"連續開懷的笑之後 "我好久沒來了,現在還是讓我找到了"他攤開雙手
迎面著那片有點虛幻的光說,那光白色之中帶些許的藍色;幾十億年前,科學家說太陽光就是這樣的顏色,我不能確定是不是那樣的顏色,總之和我想的陽光差別有如少女和老年男子的差異,他除了興奮之外,有一股看到多年不見的老友般的感動,表情除了
歡喜,還帶有一點不適合這片光的愁緒
"我小時候來過這裡"他回過頭看著我們說,眼睛上有不知道為何產生的淚光;那是一片沒有人的白色貝殼沙灘,有一棵椰子樹靜靜地有如偏遠車站的站長似的站在那邊,
葉子五六片像我們招手似的黏在樹頂,我拿下抱在她身上的手,海水透明泛出寶藍光,
那是相機用偏光鏡才照的出來的顏色,很難想像,這片沙灘,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他如
足球選手般的攤開雙手奔跑著,我和她則愣在巷口和沙灘的交界
"哇,好漂亮喔"她從讚美中有一點嘆氣的說
"我也覺的好美"我看著椰子樹,椰子樹立在沙灘的中間,只有它
"沒想到它還在,它還在!"有點失去他的音調一般摸著椰子樹說
"你以前來過?"我問他
"很小的時候,我爸和我媽帶著我來,沙灘,椰子樹都沒變化!"他手舞足蹈地說
"我來過之後,想找都找不到喔!"他看著我們,手放在膝上彎腰說,興奮的看不到任何的變化,我和她也開始踏上那片海灘,海浪的聲音,海的鹹味,在踏上沙子之後,如
相片顯影般地鮮明起來,好像是隨著足跡突然出現一樣,有點沒有真實感地,呈現在
我們三個人面前,但是沙子的溫度,從布鞋告訴我,真實還更真實;他站在椰子樹下,
如剪掉他身上的什麼東西一樣,少了一部份立在那邊
從這裡衍生出的海岸線,一個人也沒有,他仍靜靜地站在樹下,時間對這邊來說,
是不斷進行的;它已像彼此沒有愛意的戀人一樣,變成了不必要的東西
我牽著她到她旁邊坐了下來,"多小的時候來過呢?"我問
"我也不記得了,只曉得面對一片黑暗之後,我爸媽就帶我到這裡來"他淡淡的說
"黑暗?"我問
"對啊,和這裡不一樣,沒有海,沒有沙灘,沒有太陽,沒有鹹鹹的味道"他說
"只有和這裡不同的失階黑暗,就是那種沒有意識,無法找到任何東西的黑"
"那是什麼地方啊?"我問,她也邊畫著沙地看著他
"你找不到,我也不知道,每次看到這片重量感十足又無法保留的黑,我都會醒來"
"簡單的來說就是夢吧,但不是令人覺的恐怖的夢,一片黑就讓你忘了什麼是什麼了"
他也坐下,看著太陽
"嗯,好像蠻單純的"我說
"在那之中,我不帶有任何情緒,剛說了,沒有意識的黑"他躺下
"只記得我和爸媽提過,黑的讓我有一點變化,引出的東西,讓我想來像這樣的地方"
"之前只有來過那一次嗎?"我還是握著她的手,完全到一種忘記放開的地步
海灘上的時間,如果不是太陽的變化,總覺的我們被時間遺棄而它自己一聲不吭地
往它該去的地方消失,黑暗總是不會先像帳單一樣先告知我們,像搶銀行的歹徒,
進入某個有著他自己秩序的地方,再像弄亂玩具的小孩一樣,總讓人措手不及地,宿
命般的接受那些留下來的狀態,有些人會害怕,有些人則隨性應對;不過他給我的啤
酒,也如此地進入我編謊言而得的和她的夏天,這麼說來,"黑"和他也可以說有共同
點吧
"那片黑暗是什麼呢,和這片海或許有關係吧"他又坐起來雙手抱著小腿
"差不多和你一樣吧!"我把我的想法說出來
"喔?"他疑惑了一下
"對啊,黑暗不請自來,你的啤酒也不請自來啊!"她聽到我說的時候笑了一下
"哈,這樣啊,as unconscious as darkness,這樣嗎?看來真的有影響"他說
"笨蛋,我們衝下去吧"她脫了鞋,拉著我衝到海裡,我回頭看到他像在沉思,或許
是看著我們裝做沉思吧!
當太陽已經沉到海平面,天空的星星如小動物探頭出來的時候,我和她和他,在漸漸
退溫的沙灘起了身,拍拍黏在褲子上腳上的沙;我們走到進來的巷口的時候,我在想
著那段對話
"你的爸媽呢?"我問
"他們消失了"他說
"是過世了嗎?"我問
"不是,差不多很接近了,不過不是"死"這麼絕對,他們在來過這篇沙灘後,我本感到
的"黑",在它原本出現的位置上越來越遠離,同樣的我的父母也是,有時他們不在我
身邊,但就是會覺的他們就在那,甚至還會跟我說話;有時在我旁邊,卻又如沒存在感
的陌生人,不會認為有什麼樣的形態在你身邊,時間過的越久,這種情況越命定,到
我上高中的時候,他們就是現在這樣的狀態了,如微弱的星星,如縹渺的霧氣,又如
事實一樣的具體,是這樣的情形"他說
"他們還在家裡嗎?"我又問,其實他說的那些,有點錯開似的不清楚他的意義
"我不知道"他輕輕地說 "我能確定的是,他們會不請自來或呼應不靈的和我反應"
"是不是很麻煩呢?"我牽著她的手問著
他沒說話,只在進去回程的路上,一直回頭望著這片無人的沙灘,椰子樹很堅硬的
插在那片沙灘上,直到他不再回頭了,我們才發現我們又在墾丁的街上,太陽還在
下午三點的程度,在沙灘上的他和在街上的他,完全是處在冥王星外的差別;另一
個海灘的聲音投在他身上活著,那片沙灘真實的抽離了我對真實的認知在那片真
的存在的地方活動著,看了一下手錶,3:45,這15分鐘好像拉長了應該它的長度,
他又回頭笑著 "不好意思喔,昨天把你弄醉了" 揮揮手就拖著短短的影子,飄著
捲髮走到街的另一頭,我和她則繼續在那邊逛著,吃著烤章魚,她的臉上多了一股
我從未認知的東西,靜靜地在下午擴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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