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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3-13 20:46:02| 人氣1,62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比現實更真實!】讀大江健三郎《換取的孩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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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三.死的意象


——女孩跨坐我腿上,我一面親吻,一面將雙手插進她長褲底下,撫摸著腰部和臀部。沒有丁點兒多餘脂肪光滑的小屁股,潔淨、又像是eroticism(色情)的結晶體。接著,我的右手滑向她平坦的腹部。我的手指費好長一段時日才從肚腹前進到下腹部。指頭觸及陰毛上面的邊緣。她並不生氣。從此,觸摸陰毛邊緣成了routine(常規),因為一旦攻下的陣地不可能被奪回……。(大江健三郎,《換取的孩子》,2002,頁273)

——「為什麼單是接吻,就能教人感覺如此的豐足、複雜、而有深度(雖然我不想用這個字)?」聽到我近乎喃喃自語的感慨,女孩回答:「那是因為想光靠著親吻能爬多高就爬多高的緣故!」她這話像是幾經思考,想通以後才講的。(大江健三郎,《換取的孩子》,2002,頁274)



在「田龜」不斷召喚且撩撥死者\讀者欲望的同時,我們不免納悶,在該書第六章<窺視者>終章突如其來的圖片(見本網頁圖檔,經電腦繪圖軟體處理),究竟意味著什麼?

從字面上聯想,無疑呼應了「那件事」發生不久後,吾良於一九五二年四月二十八日——亦即舊金山和約與美日安保條約生效是日——拿出一架繼父贈送的Nikon相機,要敘事者古義人「將鏡子放在排好的這些紙張上,拍下鏡子裡古義人的側臉」,並且以「我大概會以動態的照片維生……還是用你的筆寫文章紀念我吧」(註一)來回絕古義人的後續拍照。

這自然是一次伏筆,一個象徵性的敘述——「死亡斷層」被瞬間停格、青春被瞬間停格,鏡像的自我在閉目擬死的形象中更像死亡。然而,「真實的圖象」如何對照「虛構的小說」?讀者如何確信「照片裡鼻挺目深的男子」就是古義人(大江的化身)?

正是是類偷窺的心理,大江一方面藉此逼使讀者墜入八卦、揣測於萬一的道德窘境,一方面亦藉此道出這幀源自法國電影導演尚.考克多(Jean Cocteau, 1889-1963)《奧菲》(Orphee)的電影劇照(註二),表彰那死去又復活的吾良直如自由出入鏡面的詩人奧菲,一切現實都被異時空逆轉、一切的藝術思索也指向鏡像反照的雙重意涵:「我是誰?」——徹底實踐尚.考克多的詩學概念:「只有透過現實的死亡,才能帶來詩的生機。」

唯有透過死亡,方能擺脫藝術媚俗的本質?

(吾良:「寫了多年的小說,你不會不知道包括大作在內的所有文學,毋寧說所有的藝術,基本上都是媚俗的。」【註三】)


大江意欲借尚.考克多的電影劇照來呼應書中所引用的韓波意象(天才的、創造的自死),並象徵吾良不在畏譏屍諫,直指真正的死亡並非「死亡本身」,而係通過死亡以進入最終的創作空間,甚且視死亡為一次無可取代的創作道途。

然則,死亡既是創作、既是邁向創作道途的過程,那麼,伊丹究竟為什麼要死?大江召喚伊丹的本意,難道只為再次印證伊丹求死的底蘊?死亡不是早在那之前就已成形?大江花費了如斯長篇巨構,除了讓我們看清幕後斑駁的必然機括抑或機體華麗的表徵,別無他意?



在最近一次訪問中國大陸清華大學的演講中(註四),大江自承寫作《換取的孩子》一書,乃是思考生活於戰後混亂時期過度青春的,來到經濟繁榮、繁榮以後長久持續不景氣現世的,臨老的「我們這一代日本人」,一如毅然縱身自死的伊丹,何嘗不是早被戈布林盜取、交換的變形替身?

據此,大江展示的並非「死因」,而是「死的狀態」。儘管設計了雙重的追尋(唯有找到「那件事」的本因,方能解開吾良死的原因)與雙重的敘事(「田龜」與古義人的對話,古義人與千慳的對話),作為所謂「再生小說」的冠譽,《換取的孩子》難免令讀者感到失望,畢竟其剝開的死亡內裡規避了強烈的凝視,而象徵的意涵往往超越敘事本身,形成徒具其表的意象巨人,削弱了「讓故事去說」的實質趣味。




之四.到目前為止還好


——在法國片《恨》(La haine)的開場,就在把酒瓶丟向地球,炸彈起火瞬間,一個敘事聲音說著:「這是某個人從五十層樓墜下的故事。在墜落的時候他重覆安慰自己,到目前為止還好,到目前為止還好。然而墜落的過程並不重要,而是著地的那一瞬間。」(馬拿,<換取的孩子>,http://www4.cca.gov.tw/movie/books/books08_06_02.htm



「碰!」

窗外的煙火落下來,地平線激起一陣尖叫。這個年頭,願望太多,承諾過於泛濫,明年今夕,還有誰記得這一刻驚豔?

空間裡,鏡頭拉遠,人影晃動,碎了一地的砂鍋被一一拾起,髒污了的筷子擦淨之後依舊殘留腥臭,咀嚼,靜謐。

(彷彿有什麼細微的聲音正自地磚與地磚間窸窣流出)

安靜的晚餐不知持續了多久,畫面裡響起嗶嗶的電話撥號。(為什麼手機裡會有第二殯儀館的電話呢?)

電話接通的時候,那邊的傢伙不客氣地粗聲:「我拜託耶!你麥擱打了好不?阮家沒這個人啦!幹!一直打一直打,三更半夜吵死人喔……」

她不理會對方的咒罵,執意地,嘴角優雅拉啟,輕聲細氣說了句:「媽,和你爸,離婚了。」

頓了頓,又說:

「媽這次,終於…...」

(ㄏㄚˊ)



註釋


註一、大江健三郎(2002):《換取的孩子》。台北:時報。頁245。

註二、我必須坦承,我並未看過尚.考克多(Jean Cocteau, 1889-1963)的任何一部電影作品。此處「電影劇照」的說法乃出自馬拿(?):<換取的孩子>,《台電影筆記》,http://www4.cca.gov.tw/movie/books/books08_06_02.htm)。本文經相關資料對照與《換取的孩子》書寫脈絡後,咸信該說法為真。尚.考克多素來以「詩人」自居,作品以超現實著稱,並闡揚所謂自創的「鳳凰學」(phenixology)——亦即藉喻「浴火鳳凰」。堅信藝術在詩人創作之先便已存在,唯有透過死而復生方能獲知創作的真義,其電影作品以《美女與野獸》最為著稱。

註三、同註一,頁222。

註四、二○○○年九月(?),大江健三郎訪問中國大陸,並於清華大學發表<致北京的年輕人>一文。事實上,早於一九六○年,大江健三郎即隨同日本作家訪華團第一次訪問中國。

台長: 耀小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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