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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7-13 06:07:38| 人氣3,12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一無所有〉──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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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2010年第37屆香港青年文學獎優異



一無所有 ── 六合詩(sestina)變作


「于浩歌狂熱之際中寒;于天上看見深淵。
于一切眼中看見無所有;于無所希望中得救。」 ──魯迅《野草》



已經一無所有,來自遠方的紅花
也已腐爛,緊握於流血的手
整個夏天在此漲滿如泉水
滋養我,說服我,將憤怒的籽裹入虛構的果實
伸出晃動的軟枝,晃動而終凝止於細小的梗蒂
以沉重的口音抵抗輕微的風

我鬆開衣領,我卸下眼鏡,沒有風
使逆向的行走更難,沒有未開的花
沒有民謠生長韻腳如梗蒂
如日子的細節伸展為樂器,找不到張開的手
去碰觸,去發出聲音以切開甜美的果實
令其重新流出無色的泉水

我無法想像泉水也曾僅是泉水
無法想像大雨,全力落入亢奮的暴風
迫使斑斕的時光擠壓熟成的果實
──無法想像,如果退縮為一朵花
如果青葉不枯,靜脈不浮現於我手
無法想像天地懸吊我的影子如一細細梗蒂──

懸吊風景,懸吊的纍纍生活撕裂運命的梗蒂
放棄失傳的節令讓石子被紛紛擲入泉水
水光閃爍如指戒旋轉,彷彿有神伸出多指節的手
有神伸出多指節的手停在空中,願意不起一絲風
等待異地的草葉自己開出同色的花
等待我,願意寂寞如一不被啄吃的果實

我願成為果實
接受命運為我與世界的梗蒂
接受自己曾是一朵花
且最初並不是紅色的,接受我曾汲飲透明的泉水
接受我曾擁有溺愛如颶風
曾徘徊於願意接受我的谷地,一雙凹陷的手

凹陷並終於鬆懈。我握過無數的手
我也曾輕輕拳起結成正確的果實
被敘述,歌頌,謗議動搖──不論那風
吹或不吹,裂縫都已顯露,都已指向梗蒂
不再流淌汁液,把言語還給最初的泉水
波光般綻開過,芬芳過,凋萎腐臭過而成為花

那時抽象意義我能相信,伸蕊指認浮於活水的梗蒂
不起漣漪,沒有光華,我獨見證果實沉入泉水
一無,所有:那些遠方未起的風,心裡始終不開的花

 

 

 

 

台長: 林達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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