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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6-06 19:10:20| 人氣743|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畫眉》 典心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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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想寵妳。


  他曾這麽說過,然後費心的、仔細的,爲她挑選每一顆珍珠。但是,事到如今,他卻將那串珍珠項鏈,給了另一個女人。

  珍珠項鏈不是她的。

  他的心也不再是她的。

  她杵在原地站著,眼睜睜看著,他牽著另一個女人走來,舉起她爲他挑選的瓷杯。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我先罰一杯。」夏侯寅笑道,看了看身旁的董絮,深情盡在不言中。董絮羞紅了臉,垂下小臉,也跟著罰酒致歉,分擔了遲來的責任。

  「今日天寒,多謝各位還肯賞臉,到捨下一聚。」夏侯寅擱下酒杯,對著衆商家微笑。

  「虎爺客氣了。」

  「是啊!」

  「既然是虎爺邀約,咱們哪能不到?」

  「多謝各位。」夏侯寅笑著,再度舉杯。「那麽,今晚就決定,不論賓主,都得不醉不歸。」

  衆人應和著,也紛紛舉杯,相互敬酒。夏侯寅敬完了酒,才挽著小妾一同坐下。

  他們一同坐在她爲他挑選的繡墊上。而他,從頭到尾沒有看她一眼。

  她靜靜入了座,在偏廳久候的奴僕們,瞧見虎爺入座,全都不敢怠慢,立刻從廚房裏端出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一道道擱上桌,美酒與佳肴,引得衆人胃口大開,宴席上熱鬧極了。

  畫眉卻連筷子都沒動一下。

  她坐在夏侯寅與董絮身旁,就算不去看他們,卻也聽得見他們的對話,一句又一句的飄來,溜進她耳中。

  「吃蝦嗎?」溫柔醇厚的嗓音問道。

  她猛地擡起頭來,卻發現他注視的,是另一個女人。那句體貼殷勤的問話,並不是對她說的。

  董絮紅著臉,噙著笑,輕輕搖頭。「不吃。」

  「怎麽不吃?」

  「有殼,怕髒了手。」

  「這麽挑食?」夏侯寅低頭,靠近那張紅潤小臉,笑著逗問。「那蟹呢?吃不吃?」

  「不吃。」

  「也是怕殼髒了手嗎?要是去了殼,只剩蟹肉呢?」

  「還是不吃。」

  「又不吃?爲什麽?」

  「蟹太寒了。」董絮輕聲細語,雙手輕覆著小腹,神態更羞了些。

  「的確,我早該想到。」夏侯寅點頭,神情愉悅,伸手也覆著她的小腹,兩人相視一笑。

  畫眉無法動彈。

  她只能坐在原處,眼睜睜看著這一切,在她眼前發生。

  她看著,他對另一個女人微笑。

  她看著,他握著另一個女人的手。

  她看著,他溫柔的注視著另一個女人。

  這不是在演戲。

  他們早已弄假成真,那些曾是專屬於她的溫柔、寵愛、呵護,如今都已全部易主。從踏入大廳後至今,他的視線甚至還不曾落到她身上。

  溫熱的水霧,彌漫在眼中,熱燙的淚水燒灼著她的眼,幾乎就要滴落。她非要用盡力氣,捏緊雙手,直到指尖都陷入掌心,才能忍住不落淚。

  這是商場,宴席中都是商人,她不能失態,聽著、看著,丈夫與另一個女人恩愛情濃……還要微笑……

  董絮舀了一碗湯,輕盈的起身,走到畫眉面前。

  「姊姊,請喝湯。」她恭敬溫順的說道,雙手端著熱湯,捧到畫眉面前。胸前那串珍珠項鏈晃動著,一顆顆的粉色珍珠,在海棠花的刺繡上滾動,散發著耀眼的光暈。

  突然之間,畫眉只覺得,雙手變得沈重無比。

  她無法擡手,更無法去接那碗湯,就連唇畔的微笑,都岌岌可危。她想保持微笑,嘴角卻輕顫著。

  「姊姊,湯得要趁熱喝才行啊!」董絮又說道,無辜而溫柔笑著,將那碗湯捧得更近了些。

  商人們都在注視著她們。

  畫眉強忍著淚,扯了扯嘴角,伸手去接那碗湯。誰知道,她的指尖才剛碰著碗,那碗湯就陡然翻倒了。

  「啊!」董絮發出一聲輕呼。

  熱湯翻倒,同時淋濕了兩個女人的衣裙,董絮匆匆縮手,倒退幾步,左手緊握著右手的指尖,露出痛苦的表情,嬌小的身軀輕晃著,仿佛就要跌倒。

  畫眉站起身來,本能的伸手,就要去扶她——

  「妳在做什麽?!」

  帶著怒意的指責,如鞭子般抽來。夏侯寅揮開她的手,匆忙跨步上前,將瑟縮的少女擁入懷中。

  「虎哥……」董絮輕喚一聲,偎在他懷裏,微微仰起圓潤誘人的下顎,雙眼眨了眨,似有淚光。

  那一聲「虎哥」,喚得畫眉心頭欲碎。

  「傷著哪里嗎?」他問道,表情擔憂,口吻焦急。

  「沒什麽,只是稍微燙著了。」

  「在哪里?我看看。」

  董絮伸出右手,嬌嫩的指尖有些微紅。夏侯寅握著她的手,仔細的端詳著,仿佛那碗湯,燙傷的不是她的手,而是他的心。

  然後,他擡起頭來,注視著畫眉,眼裏滿是責備。

  偌大的廳室也陡然安靜下來,在場的所有人,全都靜默不語,瞧著這一幕景象。

  衆人的沈默與注視,以及夏侯寅眼裏的指責,仿佛利刃一般,殘忍的戳刺著畫眉。瞬間,她再也無法忍受下去。

  「抱歉,」她匆匆說道,聲音微弱且顫抖著。「我有些不舒服,先告退了。」

  接著,她像是被狼追捕的兔子,邁開顫抖的步伐,頭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大雪紛飛。

  畫眉幾乎是逃回梅園裏。

  離開大廳時,她就醒悟到了。她不能再留在這裏。

  她要走。

  不論走去哪里好,她只求能離開夏侯家。她再也無法承受,跟他們待在同一個屋檐下,一次又一次,看著他們相互微笑、注視……

  她用顫抖的雙手,撐著桌子,低垂著頭,眼中的淚幾乎就要落下來。

  驀地,腳步聲響起,沒一會兒,木門就被推開。畫眉擡起頭來,看見了夏侯寅。

  這是冬至之後,他第一次踏進這間屋子。

  那張熟悉的臉上,有著她不熟悉的表情。他黑眸黝暗,陰沈的注視著她,表情憤怒,眼裏有著比憤怒更激烈深沈的情緒。

  「妳弄傷了她。」他開口就是責備。

  「如果我真心想傷她,就不會弄得連自己也一身濕。」她武裝起自己,鎮定情緒,冷淡的回答。

  他瞇起雙眼,看了她半晌,才徐聲說道:「好,妳承不承認都無妨。」

  她挺直肩膀,站得筆直,直視著他的眼睛,努力不被他話中的暗示刺傷。「你丟下客人跟心愛的小妾,就爲了追來責備我?」

  「不。」他慢條斯理的回答。「我有事跟妳說。」

  「什麽事?」

  他看著她,一字一句,清晰而緩慢的宣佈。

  「她已經有了身孕。」

  身孕?!

  董絮有了身孕?!

  一陣暈眩襲來,畫眉只覺得眼前發黑,幾乎要當場軟倒。

  董絮入府至今,不過才三個多月,他們是什麽時候……他……

  「不,你不是這樣的人……」她虛弱的搖頭,就算事實擺在眼前,卻還是難以置信。

  他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看著她。

  「我是。」

  「那麽,這八年算什麽?」八年的恩愛夫妻,卻比不上一個剛入府三個多月的妾。

  難道,真的應驗了那句「由來只見新人笑,有誰見到舊人哭?」?

  夏侯寅的雙眸,變得更深幽無底。

  「我不是沒給過妳機會。」他直視著她。「我也等了八年。」

  她搖搖欲墜,全身顫抖著。

  他又說道:「夏侯家的香火,不能斷在我手上。」

  「所以,你不能對不起夏侯家,卻可以對不起我。」

  他回答得斬釘截鐵。

  「對。」

  她細瘦的雙手,在桌面上緊握成拳,揪緊暗色花緞。他卻還不放過她,繼續說道:「我已經做了決定,要將她扶正。」

  她深吸一口氣。「那我呢?你又打算怎麽安排。」

  夏侯寅看著她,然後伸手,從袖中拿出一封信箋,上頭是他銀鈎鐵劃的字迹,寫著「休書」二字。

  他要休了她?!

  難怪,他先前會要她將所有商事教會董絮,還將那些工作,一樁樁、一件件的,從她手中逐次逐次拿走,讓她在夏侯家中的重要性,再也無足輕重。

  他是最好的商人,不但事事周延,就連休妻,也是步步爲營,仔細推敲計劃過的。

  如今,就算他休了她,也不會對夏侯家,帶來任何影響。

  她早就該知道了。一切是那麽的顯而易見,而她卻盲目到,願意聽信他所說的每句話,信了他的藉口。

  所有的情緒,都被麻木取代了。畫眉看著那封休書,沒有落淚、沒有哭鬧,反倒異常的冷靜。

  她擡起頭來,看著夏侯寅,並不伸手去接。

  「念出來。」她要求。「我要聽你親口念出來。」

  他面無表情的抽出休書,在眼前攤開,然後那曾經溫柔關懷,偶爾會提醒她,記得添衣添食,別冷著餓著的沈沈嗓音,一字一句的念出那封休書的內容。

  「柳氏畫眉,嫁入夏侯家多年,未曾有子,故以此休離書爲證,從此斷絕夫妻之名,日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干。立書人,夏侯寅。」念完,他用那只曾爲她簪發的手,遞出那張休書。

  休書上頭,早已按了他的指印。

  她看著那封休書,久久無法動彈。

  作夢也想不到,八年的恩愛夫妻,換來的竟是一紙休書?

  她以爲自己瞭解這個男人。

  她以爲他們心心相映。

  她以爲這一生一世,都會與他生死相隨。

  她以爲……她以爲……她以爲……她以爲……

  原來,一切,都是她的「以爲」。

  是她咎由自取,引妾入室,怨得了誰?

  「好。」她接過休書,忍著眼裏的淚,甚至還露出微笑。「好。」她又說了一次,仔細折好休書收妥,才從袖子中,拿出那串從不離身的鑰匙。

  「這是夏侯家閣樓的鑰匙,」她看著他,將鑰匙擱在桌上。「還你。」

  夏侯寅冷著臉,拿出一叠銀票,以及一張船票,一同擱在桌上。他不去拿鑰匙,只是轉過身去,不再看她,聲調冰冷。

  「這裏是一萬兩的銀票,還有船票,妳全都拿去,今晚就走吧!」他背對著她,聲調比寒風更冷。「我不希望妳繼續留著,免得再傷了她。」

  「別擔心,我這就走。」畫眉擡起頭,朝著他的背影,看了最後一眼。「船票我拿走了,但這些銀票,你全都留著吧!」她拿著休書以及船票,其餘什麽也沒拿,轉身就往外走。

  梅園裏,名貴的梅花一株株靜立著。

  她走到一株梅花前,折下一段梅枝。當年嫁進夏侯家時,她就帶著這株梅枝而來,如今她要離開了,也要將梅枝一併帶走。

  雪花一陣一陣的飄落,她踏過積雪,避開燈火通明的大廳,徑自朝大門走去。才走到門前,管事已經追了出來。

  老人家的手上,拿著一柄傘,以及她平時天冷時會穿著的那件外裳。

  「夫人!」管事喊道,滿是皺紋的臉上,有著幾道淚痕。「夫人,讓我……讓我……讓我送妳出城吧!」

  「不用了。」

  「夫人……」

  她自嘲的一笑。「我已經不是夫人了。」

  「不,夫人永遠是夫人。」管事堅持,固執的要替她披上外裳。「外頭天正下著雪,您不讓我送,至少也把外裳穿上。」

  畫眉淡淡一笑,不再拒絕,披上外裳後,又要往外走。

  「夫人,」老人又喚,老淚縱橫。「傘也拿去吧!」

  「不用了。」她搖搖頭,對著老人微笑。「管事的,此後可要保重。」說完,她就踏入茫茫大雪中。

  雪一陣又一陣的下著。

  年關將近,又已經入夜,大雪逼得行人早已全數走避。大道上只有她一個人踽踽獨行,小小的腳印,在雪中印得很清楚。

  風雪飄揚在天際、在城中。

  她的胸口悶悶的疼著。

  這心,會不會真的裂出血來?

  雪花飄落,逐漸覆蓋了足迹,她直視著前方,愈走愈遠、愈走愈遠,一次都不曾回頭。

  她的背影,終於消失在茫茫大雪中。

第七章

  風雪飄揚在天際、在城中。

  雪花從敞開的窗口飄進,落進夏侯家糧行的二樓,也落在一個男人的肩頭。他站在窗前,不畏風冷雪寒,靜靜的矗立下動,看著大雪之中,那纖弱的身影愈走愈遠。

  他看著她離去,清朗的面目上,沒有一絲表情。只有那雙深不見底的星眸,在她踏出夏侯府後,才卸下重重僞裝,泄漏出五內俱焚的劇痛。

  管事走上二樓,來到他身後,還用手擦去淚痕,哽咽的開口。

  「虎爺,夫人已經離開了。」

  「一切都安排好了?」夏侯寅沒有回頭,仍注視著雪地裏,她逐漸消沒的背影。

  「是。」

  「派人跟上。」

  「已經跟上了。」

  「別讓她出事。」

  「知道了。」

  始終站在角落的董絮,神情不舍,眼裏也有淚。她望著窗外,心痛如絞,終於鼓起勇氣,怯生生的問:「虎爺,真的非得這麽做嗎?」

  這段時日以來,夏侯寅的吩咐,她全數照做,不曾質疑。但今天晚上,當畫眉真的離去時,她幾乎無法承受心中的自責。「虎爺,或許,您現在追上去,跟夫人解釋清楚,就還來得及……」

  「不,」夏侯寅搖頭,「來不及了。」

  只要能保住畫眉,他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這些日子以來,他也的確是無所不用其極。他太瞭解她,也太懂得她,知道該怎麽做,最能讓她心寒、最能讓她心痛、最能讓她心死……

  曾經,他想將她護衛在懷中,一生一世。

  但是,如今當他的胸懷已不再安全,他別無選擇,只能狠下心,用盡所有方式,逼得她離開。

  風雪飄揚,一陣又一陣。

  夏侯寅的肩頭,堆了一層薄雪,冰冷的雪水,被他的體溫融化,浸透黑色的衣裳。寒風刺骨,而他就這麽站在原處,專注的注視著、遠望著,直到畫眉的身影,消失在大雪之中,再也看不見。

  然後,他握緊雙拳,表情森冷的轉身,大步離開窗口。

  她走了。

  而他,還有一場惡戰要打。

台長: 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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