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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6-06 19:56:23| 人氣278|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畫眉》 典心 (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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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眉僵在原處,一動也不動。

  「您離開鳳城後沒幾日,賈欣便派人押走虎爺,抄了夏侯家,二夫人也被帶進賈家。」管事看著她,一句一句說著,執意把她不知道的真相,全部告訴她。「虎爺在獄中,受盡嚴刑拷打。虎爺早知道,賈家一旦出手,就不會留他活口,所以在嘴裏藏了藥。他撐了十多天,讓所有人都有時間逃遠了,才吞藥假死。」

  「獄卒將虎爺埋在亂葬崗裏,我直等到半夜,才敢去將虎爺從墳裏挖出來。」

  管事描述的景況,教她的心口既寒且痛,她不願知曉,他所受過的折磨,卻還是將那些話聽入了耳。

  「虎爺的手腳,斷的斷、碎的碎,身上到處皮開肉綻,有些地方還潰爛化膿。我背著虎爺,坐上安排好的船,連夜離開鳳城,他身上的血,染得我的衣服鞋襪全濕了……」他哽咽著說。

  「在賈欣透露歹意時,虎爺就開始佈線,將夏侯家的部分資産,轉移到南方各城。他先拿了您的權,不讓您再過目帳本,就是爲了瞞住您。」

  「虎爺昏迷了半個多月,才一醒來,就要來看您。」

  「偏偏,您落腳在赤陽城。這兒氣候炎熱,最不適合養傷,但虎爺卻不肯離開,非要留在這裏,怕您有些許閃失。」

  燭火之下,畫眉面無表情的站著,一滴淚卻悄悄滑落。

  「這些日子,虎爺雖沒現身,卻總是挂心著您,日日都問著您的事。他才剛能離開病榻,就堅持非得出門,即使只能遠遠的,瞧見您一眼,連話也不能說上一句,他也心甘情願。」

  管事擦了擦淚,表情哀慟。

  「夫人,我並不是在爲虎爺說話,只是,我想,您應該要知道這些。」他注視著畫眉,臉上的淚痕,擦也擦不幹。「夏侯府裏兩百二十幾人的命,都是虎爺用半條命跟大半資産換來的。如果他不這麽做,保不住大夥兒,也保不住夫人,更保不住您肚子裏的孩子。」

  老人哭著、說著,嗓子都沙啞了,卻仍非說不可。

  「夫人,虎爺是不得已的。」他說道。

  燭火搖曳,畫眉握緊了雙手,緊咬著唇瓣。

  燭淚無聲滾落,如她的淚。


  畫眉。


  她記得夏侯寅的低語。

第十一章

第二天清晨,風家的轎子照舊在門外等著。

  畫眉卻一反常態,沒搭上轎子,而是視而不見的走過,徑自走往餐館,任由轎夫扛著轎子,在她身後亦步亦趨的跟著,走過了好幾條街,直來到五羊大街上,瞧著她走入餐館後,轎夫們才終於放棄,扛著轎子回風家去了。

  店裏的廚師跟夥計們,首次見到她這麽早就進了餐館,表情都有些詫異,但察覺到她黯然的神情,他們雖然好奇,卻也全都閉緊了嘴,不敢多問。

  憔悴的畫眉,在工作上仍是一絲不苟。

  她在店裏店外,仔細巡視了一遍,確定準備妥當後,就吩咐著夥計們開門,準備待客。

  才開門沒多久,客人就陸續進門,沒一會兒工夫,店內的桌子已經坐滿了八成。夥計們極有精神的吆喝著,勤快的招呼、點菜,從廚房裏頭,端出一道道新鮮熱燙的飯菜。

  看著自己一手經營,才短短數月,就已稍具規模、極受歡迎的餐館,畫眉卻仍是愁眉不展。

  昨日,得知那個處處助她的神秘富豪,其實就是那個曾休了她的男人。她氣惱的走回家時,是真的考慮過,要關掉餐館,轉手給別人,然後一走了之。

  只是,卻有太多原因,讓她無法離開。

  這些員工是她找來的,全都信任她、聽從她,她對他們有責任,倘若匆匆轉手,實在對不起員工們。再者,夏侯寅手中握有合同,爲了留下她,他一定會刁難任何想接手的人。

  還有,她即將臨盆,現在遠行,實在不智。

  畫眉輕咬著唇瓣,心亂如麻。

  最讓她在意的,其實是昨晚,管事所說的那些話。

  原來,在她離開鳳城前後,發生了那麽多的事,而夏侯寅卻隱瞞了一切,用最殘酷的方式,逼她遠離那場風暴。

  她的心裏,有太多問題想問清楚,還有太多謎團,需要由他親口解釋。偏偏,她又不願意現在就去見他。

  理智告訴她,不該再遲疑,最好是快刀斬亂麻,走得愈遠愈好。

  但是,又有個聲音,嘶啞而沈重,不斷的在她耳畔低語著,讓她欲走還留,難得的優柔寡斷。


  我是不得已的。


  那句話,每想起一次,她的心就被刺痛一次……

  站在櫃檯後,畫眉握著手裏的毛筆,筆卻懸在帳冊上,久久沒有落下,滴下的墨汁,一滴滴在帳冊上暈染開來。

  驀地,一張圓潤的小臉,出現在她眼前,占去絕大部分的視線。小動物般的大眼睛烏黑光亮,調皮的眨啊眨,小嘴彎彎,笑得格外開心。

  「伯母!」夏侯燕喊著,格格笑著,一邊手腳並用,踩著自個兒搬的椅子,爬到了櫃檯上頭,湊到畫眉面前。「伯母,我來了!」她伸出手,圈住畫眉的脖子,偎在她肩頭撒嬌。

  「小心,別壓著妳伯母。」

  那個讓她輾轉難眠、嘶啞又低沈的嗓音響起,就在櫃檯前的不遠處。

  畫眉擡起頭,望進了夏侯寅眼裏。

  他站在那兒,依舊是全身黑衣,但卻少了黑紗笠帽。沒了黑紗笠帽遮掩,他的臉龐暴露在陽光下,那幾道深紅色的疤痕,看來更是猙獰可怕,明顯得讓人轉不開視線。

  聽見這聲叮嚀,燕兒嘟著小嘴,不高興的反駁。

  「才沒有呢,我很小心。」她擡起頭,認真的看著畫眉,很嚴肅的說:「燕兒很乖。伯伯說,伯母肚子裏有小寶寶,所以要小心,我就很小心。」她用軟軟的小嘴,親了親畫眉,撒嬌的問:「伯母,我很乖,對吧?」

  「嗯,燕兒最乖了。」她抗拒著,不再去看他,勉強對小女孩擠出笑容。

  只是,即使刻意不去看他,她全身的感官,卻仍敏感的察覺到,他灼熱而專注的視線,以及他一步又一步,緩慢走近櫃檯的身影。。

  「燕兒很想妳。」

  那嘶啞的聲音,在她耳畔說著。

  她故意不看他,裝出冷淡的表情,不願意讓他看出,他的聲音對她造成的影響,有多麽讓她不知所措。

  她的冷淡,並沒能讓夏侯寅退縮。

  「想妳的不只是燕兒。」他又緩緩說道,注視著她的眸光,灼亮得如同火炬。「還有我。」

  簡單的一句話,就惹得她的心更亂了。

  她多想躲開、多想避開,卻又明白,大庭廣衆之下,她根本無處可逃。這裏是餐館,店裏到處都是客人,每一雙眼睛都在瞧著、每一雙耳朵都在聽著,不論是她當場回避,或是開口趕人,都會引起旁人注意。

  況且,他早有準備,還帶了她最疼愛的燕兒,來當作擋箭牌,這讓她更開不了口。

  軟嫩的小手,圈著她的頸,像小貓似的撒嬌。

  「伯母,我肚子好餓喔!」夏侯燕邊說著,邊往客人們的桌上看,饞得幾乎要流口水,小肚子也餓得咕咕叫。

  對於這個小女孩,畫眉最是心軟,從來就捨不得她餓著。

  「燕兒,妳乖,找張桌子坐好,伯母去端八寶甜粥,還有芝麻炸餅給妳吃。」她輕聲哄著。

  「好!」

  夏侯燕笑咪咪的回答,鬆開雙手,小小的身子,咚的一聲就跳下櫃檯,找了張離櫃檯最近的空桌,乖乖爬上去坐好,小臉上滿是期待,就等著畫眉端好吃的來。

  刻意不去看那依然直盯著她的男人,畫眉離開櫃檯,單手掀開門簾,走進了廚房。

  八寶甜粥是早就熬好,還熱騰騰的在鍋子裏。她挽起袖子,親手揉麵團,兩面都沾滿了芝麻,才將麵團下鍋,炸成兩面金黃、又香又酥的芝麻炸餅。

  等炸好了餅,她才拿出碗來,舀了一碗甜粥擱著,接著拿起另一個碗,又要去舀第二碗時,動作陡然停頓下來。

  她咬了咬唇瓣,擱下手裏的空碗,只端了一碗粥。但一轉身,瞧見剛炸起鍋的芝麻炸餅,又赫然發現,自個兒炸了太多,燕兒根本吃不完。

  盤子裏的炸餅,數量正適合一大一小,兩個人食用。

  有些賭氣的,她找了個小盤子,只挾了兩塊炸餅,連同手裏那碗甜粥,一同端了出去,其餘的炸餅,就全留在廚房裏擱著。

  外頭的客人仍舊不少,只是氣氛比起先前,多了幾分古怪。

  客人們的談話聲,明顯小了許多,從先前的高談闊論,變成交頭接耳,視線全都落在同一個地方。

  沒了黑紗笠帽遮掩,夏侯寅戴的眼罩、臉上的疤痕,以及那雙骨節扭曲的手,都引來旁人的注目。

  人們回避著他的視線,卻忍不住偷偷的打量,有的目光帶著同情,有的目光則是充滿厭惡。坐在隔壁桌的客人,甚至連忙起身,有的換了張桌子,有的則是乾脆直接結帳走人。

  夏侯寅不動如山,靜靜坐在那裏,對周遭視若無睹,反倒是畫眉,瞧著那些指指點點、聽著那些竊竊私語,竟覺得胸口悶悶的疼著。

  曾經,旁人對他的注目,是因爲他的俊朗。

  如今,旁人對他的注目,卻是因爲他的傷殘。

  畫眉看得難受,努力硬起心腸,不去理會那陣心疼。她端著甜粥與芝麻炸餅,走到了桌邊,擱在夏侯燕面前。

  「哇!」小女孩歡呼一聲,伸出小手,拿起還熱燙的餅,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口。那些香酥的餅屑與芝麻,沾了她滿手,有些還落在絹絲衣裳上。

  「吃慢些,小心燙。」

  她柔聲叮囑著,伸出手來,拍掉那些餅屑。

  「那我呢?」他開口問道,注視她的目光,溫柔得像是那年那月,他們在梅園院落的蝴蝶廳裏,他爲她挑選珍珠的那個清晨。

  「我只備了燕兒的分,風爺倘若餓了,就請別人招呼您吧!」她克制著,不被他眼裏的柔情動搖,維持淡漠的表情,抛下這句話後,就轉身走回櫃檯。

  她才剛踏進櫃檯,門口就走進一個斯文俊秀的青年,手裏捧著一盅熬好的藥,才見著畫眉,連話都還沒說,就先微微紅了臉。

  「柳夫人,」他走到櫃檯前,鼓起勇氣喚道。「我今早起來,替妳熬了一盅藥,可助益産前,養身護胎。」

  畫眉露出笑容,接過那盅藥。

  「劉大夫,您太客氣了,這麽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她柔聲說著,數月以來,早已習慣,這個青年生澀卻又真誠的示好。

  「呃,一點都不麻煩、不麻煩的……」那張俊秀的臉龐,像是吃了一盤辣椒般脹紅。

  收了一盅藥,她也不忘回禮,笑著問道:「您吃過飯了嗎?」她走出櫃檯,恰巧瞧見有張空桌,便招呼著他坐下。「來,請這邊坐,今日的水芹正鮮,我做了道涼菜,劉大夫正好來嘗嘗。」她正想轉身,卻聽見他開了口。

  「柳、柳夫人……畫……」他畫了幾字,還畫不出口,只得紅著臉問:「我可以喚妳畫眉嗎?」

  她微微一愣。

  始終在角落注視著畫眉的黑眸,聽見這句話,驀地一瞇。

  劉大夫深吸幾口氣,鼓起勇氣,說出在心裏壓了幾個月,此時才有勇氣說出口的話。

  「一個人扶養孩子,總是辛苦。如果我……如果妳……」話才說到一半,他的就咬著牙,連發根都紅了。

  只是,話雖然沒有說完,但任誰也聽得出他的意思。

  畫眉有些錯愕,沒有想到,這斯文的大夫,竟會選在此刻,在大庭廣衆下對她表露心迹。

  她更沒想到,會讓夏侯寅撞見這一幕。

  八年的夫妻,讓她即使沒有回頭,都能感受到,他雖沒開口,卻清晰而駭人的怒氣。

  她連忙開口,想阻止這青年再說下去。

  「劉大夫——」

  「請讓我先說完。」他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堅持的說道。

  身後的視線,如劍一般銳利。她實在擔心,真讓這青年說完,只怕他就會當場沒命。

  「您先歇歇,我去替您泡壺茶。」畫眉說得婉轉,想借機拉開話題。

  對於這個青年,她雖然無心,但也絕非沒有好感,只是那種感情,就像對待家人般,雖無法更近一步,但也不忍心見他下不了臺。

  但是,他卻遲鈍得很,甚至還鼓起勇氣,握住了畫眉的手。

  喀!

  身後傳來清脆的聲音。

  她不由得一顫,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夏侯寅徒手捏碎了杯子。

  「不用了,我、我不渴。」青年深吸一口氣,深情款款的望著畫眉,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有道淩厲的視線,如獸般緊盯著他,仿佛就要撲來,將他活活撕開。

  「畫……畫眉,我我我……」他結結巴巴,俊臉脹得通紅,終於鼓起了勇氣,將話問了出來。「我今天來是爲了問妳,是否願意考慮跟我成親。」

  她可以感覺得到,身後那桌的男人,幾乎要沒了耐性。

  「劉大夫,您的好意,我心領了。」她擠出微笑,不願意傷了這青年。「但是,我現在實在沒辦法考慮這些事情。」

  那張俊秀的臉上,先是出現失望,接著又燃起希望。「那,沒關係,我願意等!」

台長: 豬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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