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四歲多企鵝王子畫的,被鬼怪窺伺的房子)
遲遲,不敢接近生命。
先是錯過ROACH安排的放映會,阿Bian和方方土先生的表演場也沒去。後來,又猶豫著,堅韌的生命,可能柔軟了我最近刻意強硬的心靈。
與幾位好友,這段時間過得並不如意。
Y在公司裏引起的風暴,不出我所料,以令人難以忍受的鄉愿方式妥協了。激動的我,暴烈地面對,自己棲身多年之處,淪落猶如軟體動物、變形蟲般毫無擔當的不堪事實。
然而,選擇遠離政治路線的L與C,因著這個產業的日薄西山,被種種不合理的要求追趕,同樣嚴厲考驗她們當初入行的想望。
去看生命吧,在台大醫院地下街,她們相互策勵。
再等等。
我卻有意無意拖延。
直到26日,終於全家走進欣欣晶華影城。
妳可別哭啊,我對坐在左手邊的企鵝公主這麼說。
還沒開映,企鵝王子已在懷裏睡沈了。
工作人員預告著,導演吳乙峰將親自到場的意外之喜。
呵呵,生命總是難以預期的。
921當天,六個多月的企鵝王子正在腹內。
天搖地動那一刻,茫然起身,看著YS安撫幼稚園大班的企鵝公主。
然後,從收音機斷斷續續聽到災情。
不知能做什麼,我呆坐著,勉強又入眠了。
隔天開始,公司派出一組又一組的同事前進災區。
除了大腹便便的我。
真是沒用啊,我氣憤自己。
本來,這個孩子就是個意外。
原本決定,一個就夠了。
剛搬的新家,也不曾有多餘的空間。
偏偏,他就來了。
然後,又是這樣關鍵的時候。
災區一直沒有好消息,將工作當成生命重心的我,幫不上忙,心情低落地整天盯著電視傳回來的畫面。
後來才驚覺,企鵝公主也跟著食不下嚥。
直到,挖出生還者的那天,我緊緊摟住她。
還活著!還活著!我們大聲嚷嚷,終於有了笑容。
這些過程,她似乎都忘了吧。
當年因災區慘況而憂鬱的小女孩,如今,快跟我一樣高了。
看電影的時候,她格外安靜。
倒是,半夢半醒的企鵝王子突然發出評語,「她說自殺,那不是很痛嗎?」。
走過921的孩子們,都長大了。
在職場痛心挫折的我,一度以為自己的人生意義也逐漸褪色。
然而,或許生命並未走遠。
只是,就像片尾所哼唱的,宛如走馬燈罷了。
回家吧,我忍不住這麼想。
至少,我們很幸運。
在921之後,人生還算是完整的。
而且,對生命仍有真正的感覺。
那天,向剛看過生命的高層C提起,ROACH所說的紀錄片學校。
很難啦,他輕描淡寫回應。
是啊。對政治人物而言,看過電影、發過新聞,彷彿就對這個生命事件,有了交代。
而小老百姓的我們,則是剛剛開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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