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陣子沒有動筆,不是沒有故事
而是不想再牽扯到你,卻發現扣除掉你和那些年的你們
一片空白。
我只是很想很想從故事裡走出來
從回憶裡走出來
從十六歲走出來
從一廂情願裡走出來
我不想要每篇文章都有你的影子
我希望自己的文筆可以成熟一點
我希望自己的文能讓人感受到蛻變
破繭重生的感覺
此外
久違的新文章,僅此獻給那個已經消失在世界上的你
可惜你始終無法看見這些
這是我這些日子以來,唯一無法告訴自己 一切都會過去了 的事
我願你安好,願你在另外一個世界、安好。
00.
關於過去那些糾纏不清的局面,到最後只剩下謝謝你這三個字,而以為這樣對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是一種權力的我,忽然間像被遺棄在沒有豔陽的宇宙。
多年以後,當我回首檢視那些零碎的片段,以為會刻骨銘心的、竟也不知不覺變得模糊,而那些以為不堪的記憶,反而成了可愛又勇敢的傷疤,僅僅是看一眼,都會不自覺的微笑
那一陣子,連呼吸都會痛。
原來離別,不過是一瞬間。
01.
台灣的五月其實已經很悶熱了,天色是灰藍夾雜了一點夕陽落盡的橘,無論身前身後全是熟悉的街景,儘管畢業多年了,但這個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地方,怎麼可能會陌生?
我站在國中大門口,充耳不聞那些臆測你離開的說詞,那些我根本想都沒想過會跟你有關係的人們,一個個成了事後諸葛,彷彿大家都很了解你似的,多諷刺?
他們根本就不懂,憑什麼加諸那麼多罪惡在你身上。
我覺得生氣、卻無法反駁。
「來找你弟弟的嗎?」警衛一眼認出我,笑著要開門。
「不是,回來走走。」這麼說著的我卻還是邁步進入校園,是啊!我總是在享有特權,以前是如此,後來在你的庇護下更加肆無忌憚。
先從川堂、接著是那年還是一片綠草地的游泳池、根本沒享受到的風雨操場,然後是我們最熟悉的司令台旁。
我走著看著,卻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尋找回憶,因為我幾乎想不起來,我們之間除了客套生疏的問候之外,還留有什麼。
略帶失落,我楞然地站在原地。
「學姊?」
循著聲音望去,是一張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臉孔。
「是我啊!晏凱。」
名字很熟悉,我卻還是記不起來,「誰啊?」
「摁......小麥的朋友。」
沒理會我近乎沒禮貌的冷淡,晏凱接著說,「學姊一定很難接受吧?小麥就這樣突然走了......學姊可能不知道,小麥每次提到妳都會笑得很蠢。」
我沒理會他,小麥的朋友太多了,我根本記不起來誰是誰,而且我其實一點都不了解他的生活圈。
走著走著,來到當年最常窩著的樓梯口,短暫的停留後順著樓梯走上我和李冠宇的老地方--三樓走廊。
關於李冠宇這個人,近兩年來,我已經很少主動跟朋友提起,甚至我新認識的朋友們根本不知道李冠宇的存在,當然也就不會知道那是我最揮之不去的、名為初戀的傷痕。
許是得不到的總是最美好也最難以忘懷的,所以儘管五年過去了,李冠宇這個名字還是包含了太多、不能言說的傷。
在那段感情裡(或著稱為單戀),我過於小心翼翼,也許就是這樣的小心翼翼讓他覺得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所以李冠宇才能放任自己不斷的挑戰我的底線,探視我的隱忍範圍。
而可憐的是、就算覺得在李冠宇的世界裡,我輕地像塵埃,數年來卻還是這樣卑怯的存在著。
連記憶都在無數個呼吸之後,變得稀薄。
剛開始的時候,總是每天每天都覺得還有希望,或許再堅持那麼一秒,李冠宇就會發現其實他是想和我在一起的。
後來的後來,我開始感到疲憊,每分每秒都覺得無力的心慌,彷彿再多看李冠宇一眼都需要耗費極大的心力,才能克制住想哭的情緒。
隨著歲月的累積,我還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盼望,或許當他瀏覽過或著絢爛、或著曲折、或著動人的愛情之後,會忽然也想起始終惦記著他的我。
卻又矛盾的覺得,當義無反顧不再,李冠宇愛不愛我、有沒有愛過我,似乎也不那麼重要了。
很多時候,明明答案呼之欲出,那麼明顯,我卻自欺欺人的以為只要不說破,就沒事了。
但是往後的日子裡,我總是用李冠宇當藉口,對愛情望之卻步的藉口。
「學姊,新聞上說小麥最後的簡訊是傳給女朋友,我想知道,他......是傳給妳嗎?」晏凱語帶哽咽,這種悲傷的情緒讓我莫名焦躁。
「新聞上都說是傳給女朋友了,我又不是他的女朋友,怎麼會是傳給我?」焦躁感讓我口氣不自主地衝了起來,「就連他的死訊我都是從FB上知道的。」
一開始我還不敢相信是真的,「祝你一路好走」瞧!多像是他們那群朋友會開的玩笑,多像是那個圈子會鬧出的惡作劇。
晏凱像是不相信般的皺起眉頭,「怎麼可能?小麥這麼喜歡妳,沒道理交新的女朋友啊!」
我自嘲的笑了笑,我也以為小麥這傢伙這輩子是非我不可了,然而又有誰真的是非誰不可呢?
當初我守著李冠宇的時候,同樣也有一個像小麥一樣成天守著我說一定會等我點頭同意交往的人,後來還不是成了別人的愛情?
「小麥一直都有女朋友,這也是我遲遲沒有答應他的原因,還有,他的圈子太雜了,我安不了心。」
「......」晏凱先是沉默,然後才用一種我讀不懂的眼神看著我,「什麼圈子?小麥他媽的身在怎麼樣的圈子?妳很鄙視是嗎?學姊、說句真格的,妳的交友圈也乾淨不到哪裡去!」
面對晏凱忽然的失控,我並沒有覺得生氣,畢竟小麥的離開讓大家變得敏感,但我卻還是用比晏凱更大聲的音量回嗆。
「至少我不用擔心我哪天被人用刀砍或是被叫去砍別人!至少我犯錯的時候警察局裡沒有我的紀錄!小麥的愛情太奇怪了,怎麼能說著愛我卻又總是換女朋友呢?他甚至沒有跟我說再見,我甚至不知道最後他到底對我還有沒有感情!這公平嗎?這她媽的對我來說公平嗎?」
吼著吼著,一陣暈眩。
我想起剛認識小麥的時候,我倆糊裡糊塗的短暫交往過一星期,也想起小麥曾經說過要是那時候沒有跟我說分手該有多好。
「承認吧,關於小麥妳根本什麼都不懂,我叫楊晏凱,是楊澄凱的弟弟。」晏凱帶著不屑的嘴角讓我背脊發涼,「幫我哥取了小麥這個名字到底有什麼意義?妳甚至一度忘了這個名字不是?」
楊晏凱走後,我愣在原地,站在我和李冠宇的老地方,想著另一個人、眼眶酸澀。
那是、小麥的本名,楊澄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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