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361度 (2004/2/3 上午 01:17:36)
今天農曆正月十四。
喬琪還在等。
她推掉幾個約會、請了隔天的假、準備了一套新衣、和一套粉紅蕾絲成套的內衣褲；氣象報告說元宵當天可能會下雨，她還趁上班午休時間到百貨公司買了一隻能搭配她新衣顏色的ELLE雨傘。
她還在等，今天才十四，子為可能還在安排。
喬琪還在等，除非他說他不要她去了，否則只要不拒絕，就可能是一種接受。
＊
喬琪和子為認識的時候還是大學生。
那一年寒假，喬琪和子為分別回鄉過節，熱戀中的小男女小別勝新婚；過完年子為帶著喬琪，說要介紹給一手帶大他的爺爺奶奶認識，喬琪緊緊張張的帶著禮物裝扮整齊，沒想到子為在元宵當天帶著喬琪到了平溪。
「今天放天燈唷，妳一定沒看過吧。」子為笑著說。「今年我帶妳來看天燈，明年換妳帶我去妳台南的鄉下看蜂砲唷。」
「不是要來看你爺爺奶奶嗎？」喬琪手上還提著雞精禮盒，是她選給老人家的禮物。
「是呀。奶奶說我們今晚可以住他們家唷！」子為牽著她的手，繞過因為天燈活動而停滿車的大街小巷，走近一戶屋簷垂著九重葛的人家。
「是小琪吧！」戶內迎岀兩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彎彎的腰、笑的彎彎的眼睛。「你們來的正好，要放天燈摟。」
原來子為的老家在平溪。
子為的爺爺奶奶很喜歡喬琪，即使元宵過了之後還常常念著要子為帶喬琪去玩，但是子為認識了另一個女生，和喬琪已經漸行漸遠。
那是二零零一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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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二年的春節，子為的新女朋友決定出國唸書，他醉倒在喬琪懷裡，沒去送機。
「對不起。」朦朦朧朧中他說。「妳不要離開我，對不起。」
「我不會離開你的。」喬琪撫著他的臉。「只要你答應我，過兩天元宵節，你再帶我去看天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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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還是沒能在一起。
畢業以後子為甚少和喬琪聯絡，偶然見面都是他失意的時候，他總是喝得醉醺醺倒在喬琪粉藍色的單人床上，喃喃的說著重複的對不起。
喬琪沒問他是不是有了新女友、喬琪總是在家裡準備好兩份的牙刷毛巾甚至買了一把電動刮鬍刀；喬琪什麼都沒問，甚至沒問他到底是對誰說對不起。
「你今年還會帶我去看天燈嗎？」喬琪問，子為在浴室裡使用著新型的National刮鬍刀。沒聽到就算了吧，喬琪心想。
「好阿，反正每年都要回去的。」十分鐘後子為踏出浴室，輕輕說。
二零零三年元宵那天，他們太晚出門，遇上交通管制，子為又患了感冒。喬琪很為難，她覺得看天燈是他們之間僅剩的永遠，但是她又不希望子為太累。
後來子為將車子停進接近平溪的汽車旅館。
他呼呼的睡的時候喬琪裸身包著被單，點了煙坐在旅館的窗戶旁，看平溪方向的天燈，緩緩的向遙遠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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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上的電子鐘奏岀「世界真是小小小」的電子音樂，喬琪知道已經是十五號清晨。
喬琪把手機調到最大聲、把新買的傘和衣服放在床頭櫃上、把平常慣吃兩顆安眠藥才能入睡的劑量改成一顆，怕漏接了子為的電話，她還做了一個天燈，寫上她的願望「希望來的及」，準備到平溪放和子為一起放。
喬琪準備睡了，時間是二零零四年農曆正月十五凌晨三點半。天燈還沒點，還來的及許願，還來的及等子為的。
四年後的元宵節，喬琪年年許願，希望一切都是來的及的。
希望一切都是來的及的、希望一切都是來的及的、希望還來的及……睡前喬琪喃喃的念著。
2004/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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