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對於所謂的國族認同突然有了另一種頓悟, 這使得我的研究不再陷入某種自我矛盾。從來英國唸書之後, 台灣認同這份熱情就一直揮之不去, 對於原本在台灣時極度政治冷感的我, 這是相當稀奇的一件事。究其因, 總是來自於這個有點不友善的環境。雖然有不少英國人相當和善, 但不可否認的是, 英國作為一個整體, 對於非西方世界是懷著某種傲慢的歧視的。在這裡, 沒有我們的位置, 在他們的敘事中, 我們從來就不是一個主體。被當成日本人對我而言是家常便飯, 而最常遇到的情況是, 當我們說來自於台灣, 他們總會以為是泰國, 因為第一個音節是一樣的。最討厭的是被當成中國人, 這讓我們做事處處受限, 這真是要歸功於中國人在西方世界的壞名聲:非法移民、非法打工、為了一點小錢不斷的鑽法律漏洞、積欠信用卡帳款然後拍拍屁股就走… 等等。所以我們的護照處處受到刁難, 因為他們搞不清楚 PRC 跟 ROC 的差別, 反正都是 China 嘛… 因為這種誤會, 要忍受這些驕傲的西方人鄙夷及懷疑的眼光, 根本是莫名其妙。扣除一切的歷史與政治因素, 我實在很難會想跟這樣壞名聲的國家有任何關係…
於是, 我的台灣認同漸漸浮現, 也漸漸的開始認清白人的驕傲。隨著認清黃種人在白人社會不可逆轉的劣勢加劇, 我的台灣認同也是跟著飛漲… 然而, 心中總對這個認同有種不踏實的感覺, 卻一直找不到原因。當這兩天我邊享受英國夏日溫暖的陽光邊埋頭苦思我的研究時, 答案突然浮現, 現實從未顯得如此清晰, 也從未如此令我感到絕望。
當我細想台灣認同的本質時, 總是試著想描繪出一個可理解的圖像, 暫且先排除所有的論述主張與政治、歷史因素, 純粹的回到現實中我們在所有媒體如電視、電影及新聞中我們所能夠看到的代表台灣的意像, 最直接的便是所謂的台灣男人及台灣女人。在這些形象的呈現中, 上層社會或是台灣男性知識份子文化對女性的期待總是: 安靜、賢慧、溫柔、體貼以及毫無意見。當男人邊喝著酒邊暢談國家大事時, 女人只能在旁邊安靜地聽或是偶而端個菜上來, 此時女人的存在與否根本不重要, 最多只是鏡頭照照女人無奈的神情。而下層階級的女人形象, 雖然不再安靜, 事實上是聒噪許多, 但所說的話終究不離柴米油鹽等生活瑣事或是為了做不完的家庭雜事而發出的惱人絮聒與謾罵。
至於台灣男人的形象, 下層階級講求的是黑道社會的兄弟義氣, 說穿了就是沒有任何未來與出路的打打殺殺與意氣用事, 為了面子, 為了利益, 豁出性命在所不惜。而媒體上推崇的台灣男性知識份子所崇尚的則是餐桌上的清談與吹噓, 餐桌上總是豪氣萬丈, 意氣風發, 但是現實生活中這種人一但走出門, 不要說遇到戰爭什麼的, 只要遇到個黑道兄弟, 馬上嚇得屁股尿流滿地求饒。懼怕黑道當然不是什麼過錯, 一般沒黑道勢力的人都會怕, 重點是, 那些裝腔作勢又自認為是知識份子的男人除了會在餐桌上高談闊論、在家對女人大小聲之外, 真正的擔當實在有限… 所以也怪不得女人總是對男人餐桌上的高談闊論興趣缺缺, 女人寧可催促著男人們趕快把飯吃完, 省得她得沒完沒了的善後這些餐後廚餘。此時, 男人總是會說:「哎呀, 女人不懂啦!」馬上歸咎為是女人頭腦簡單… 實際上是, 女人不是不懂, 而是女人從來就不被給予該有的身為「人」的位置, 國族論述中沒有女人的存在, 那麼女人懂這些男人中心的沙文國族認同究竟能有什麼好處?終究還是只能在父權社會下任人擺佈…
想想覺得很可笑, 我的「台灣認同」認同了半天, 結果是認同這樣的東西, 認同一個女人完全不具有主體位置的東西, 簡單來說, 這是個不把女人當成真正的人一樣看待的父權文化, 那麼, 女人又何必認同?
同樣的, 大家吵了半天的中國認同, 其實也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但如果有人因此而更加堅信其所謂 「開放而進步的西方社會」勢必較優異的想法, 那就是顯得過於樂觀了。全世界只要是父權社會的地方都一樣, 只是程度上的差別, 做得夠不夠難看的問題而已。
Can subaltern speak? NO… WE CANN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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