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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格不平等  哪來民主？

陳茂雄

菲律賓舉行正副總統大選，故總統老馬可仕之子馬可仕贏得過半選票，以壓倒性優勢當選新任總統。他的搭檔、即將卸任總統杜特蒂之女薩拉，同樣以過半得票率，當選副總統。小馬可仕是菲律賓已故總統馬可仕（Ferdinand Marcos）的兒子，當年馬可仕主政長達二十一年，根據國際特赦組織估計，至一九八六年他遭罷黜流亡止，約有七萬名異議人士遭軍警殺害、拘禁、刑求或性侵，而他的家族及親信共侵吞國家資產一百億美元。其夫人伊美黛（Imelda Marcos）的豪奢程度更經常襲捲媒體版面。

老馬可仕是獨裁者，卻能庇蔭其子女，不只其子能擔任總統，其妻女數度投入選戰，照樣高票當選，這是正常民主國家不太可能發生的事。若說「罪不及孥」，不討論獨裁問題，可是馬可仕是國際聞名的貪汙大戶，妻及子女都是享用贓款的共犯，照理說應該受到選民的抵制，然而他們還是一樣受到民眾的支持。雖然也有人抵制貪汙的獨裁者，約四百人於十日在菲國中選會外抗議，其中大部分是學生，他們指控選舉有弊；人權組織「人權促進陣線聯盟」（Karapatan）呼籲菲律賓人拒絕小馬可仕的新總統職位，稱其建立在謊言和假訊息之上。只是這些聲音起不了風浪。

貪汙大戶的獨裁者有能力庇蔭其妻及子女，相對的，對英國貢獻極大的邱吉爾，在歐戰一結束，他領導的政黨立即下野，邱吉爾很看得開，他引用古希臘作家普魯塔克的話，「對他們的偉大人物忘恩負義，是偉大民族的標誌」。英國是民主國家，官員是國家主人所聘請的公僕，要不要續聘公僕由國家主人來決定，國家主人當然不會聘請貪腐大戶及享受贓款的人。

亞洲雖然有很多國家也號稱是民主國家，然而很難脫離帝王時代的架構。帝王時代皇帝是國家主人，人民扮演奴才，在奴才心目中主人永遠是對的，就算犯了再嚴重的錯誤，奴才也一樣會找些奇奇怪怪的理由來辯護。現代號稱是民主時代，事實上只是出現選舉制度而已，很多地方還未進入真正的民主，政治領袖還是扮演「主人」的角色，其支持者變成「奴才」。

菲律賓一名退休警官索拉是馬可仕死忠支持者，他說：「他會帶領國家脫離此刻我們正經歷的貧窮。」索拉堅信老馬可仕沒貪汙，「我不相信他們有偷錢，如果真的有，他們應該早就被關起來了」。馬可仕獨裁是不爭的事實，貪污則是聞名全球，可是有人卻硬要否認，這在亞洲國家是相當普遍的現象，在「奴才」心目中「主人」永遠是對的，就算「主人」說台灣在六月天會降雪，他們一樣在等待「六月雪」。

由帝王年代轉向民主，奴才的角色要轉為國家主人，要歷經一段時間。韓國前總統朴槿惠出事時，其民意支持度立即下降，尤其是其故鄉幾乎是零，這一點要恭喜韓國，他們已脫離奴才社會而轉型為民主國家，選民沒有將政治領袖當作主人，為其錯誤的言行辯護，明顯的扮演國家主人的角色，將政治領袖當作公僕。

有選舉制度的國家就被認定是民主國家，這是誤解，有很多選民還扮演「奴才」的角色，其投票並沒有自主性，所投的選票等於「主人」一個人投的，這怎能算是民主，真正的民主必定是所有人的人格平等，沒有「主人」與「奴才」的關係，選民投票有自主性，而扮演國家主人的角色，不是特定政治領袖的「奴才」。

（作者為中山大學退休教授、台灣安全促進會會長）

http://mypaper.pchome.com.tw/news/mhchen0201

2022/5/12（台灣時報專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