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lativism and Evolutionism 事物危險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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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多台灣媒體在上週都報導了台中中國醫藥大學附設醫院的一項記者會，新聞聚焦在去年十月底在該院出生的一位早產女嬰，她已經從出生時的422公克(24週)，長到上週的2560公克。醫院為她開慶生記者會，同時邀請了12年前在該院出生，重530公克的李小妹一同為這項早產兒治療的成就做宣傳，部分媒體指稱這是台灣「健全」存活紀錄最輕的早產兒。

 

  極度早產兒存活率不斷上升是醫療科技照護的產物。三，四十年前，妊娠28週是胎兒可能存活的週數，如今胎兒可能存活的週數逐漸下降到 23週左右。換句話說，早產兒可能存活的體重從三十年前的一千公克逐漸下修到今天的500公克左右。

 

  積極搶救早產兒成了一種道德，一種競賽，未來每隔一段時間，我們將會從新聞報導得知台灣以及世界各地有關極輕早產兒治療成功的消息。媒體喜歡報導這類胎兒存活的新紀錄，因為畫面溫馨感人，洋溢喜氣，又有正向的人生意涵，如果再加上破世界，或者台灣的紀錄，那就更不能放過了。

 

  不巧的是，這類新聞報導除了千篇一律之外，也常常和事實不符，不知是記者查證不力，還是功力不足，或者醫師太權威太會操作，「健全」的話中有話，使得廣告意味濃，而真象難明，迫於發稿時效，記者多半只能照單全收。

 

  讓我們來回顧一下台灣最近幾年這類新聞的一些發展：2004年7月台大公佈救治了台灣最輕早產兒，當時新聞標題是「台大救活432公克早產兒，刷新全台紀錄」；2007年11月嘉義市聖馬爾定醫院公佈了巴掌寶寶“小豆豆”，他因為母親的妊娠毒血症而提早出生，當時的週數是24週又6天，但體重僅有395公克。2009年11月花蓮慈濟報導了該院最輕的成功紀錄，23週又5天，體重560公克。

 

  有關早產兒新聞報導的混亂不只發生在台灣，今年三月初英國報紙報導了德國哥廷根醫學大學附設醫院剖腹產下的一名25週大男嬰，體重275公克的存活案例，每日郵報說這是創下早產兒中體重最輕的世界紀錄；但其實早在2004年美國Loyola大學醫學中心就已經報導了一例8.6盎司，近244公克存活的世界紀錄！

 

  這些超小的早產兒到底有多小，打個比方說，約莫就是一塊肥皂到一支摩登手機的規模而已。但是，存活不等於健康存活，出生體重和週數也往往因為孕婦和胎兒的健康因素而難以放在同一天平比較，這是記者難以搞清楚的地方。

 

  根據2005年的北美統計，妊娠23週以前出生的存活率約在零到百分之十，而23週出生的存活率在不同的地方有相當不同的結果，約從百分之十七到百分之六十六，而存活者中有百分之二十五到五十有中度到重度殘障。

 

  救治超小早產兒是高貴的行為，卻是成功者少，悲傷者眾。上週「三三六愛奇兒日」遊行，一位照顧腦性麻痺三十年的母親黃美月說：「三十年來我只有因為開刀入院，休息過七天。」她最擔心的是她老了，兒子怎麼辦？在沒有健保的年代，面臨機會渺茫的早產兒或極度畸形的嬰兒，醫師常會讓自然決定，以免龐大的醫藥費造成家庭破碎。有了健保後，早產兒越救越小，成功被救活的快樂家庭與醫師成了鎂光燈與媒體焦點，但更多失敗的例子從來不曾被關注報導過，報喜不報憂的味道濃厚。

 

  極輕早產兒存活的報導令人振奮，但是社會和國健局也應該要求醫院誠實公佈治療早產兒的指標，包括死亡率，以及短期和長期的重大罹病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