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路的讀心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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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reat 在香港的太古廣場，city’super在香港的IFC、時代廣場以及海洋城，還有在太子大廈裡的Oliver’s，以及崇光百貨內的Freshmart，這些供人採買菜色的商場位於交通樞紐，都在香港最醒目、最亮眼，租金也超貴的大樓裡。
　　ThreeSixty（360）是另一個，號稱你可以買來自美國佛蒙特州的楓糖醬，讓餐桌上的早餐煎餅達到某一種味覺巔峰，甚至這裡的一片紫色玉米片都在其中貯藏著從耕種到收穫的密碼，人們似乎應該帶著感激之心咀嚼。然而，如果誤認為吃的有機就為地球盡了一份力，那就太自欺欺人，包裝這一片玉米的能源，絕對比普通的玉米片高出許多。
　　全球化的結果，不再是精耕細作的自耕農生活，而是遠離了產地而號稱對大自然友善的昂貴食品。就像上星期本專欄裡說的，當消費者瞪著那些不可置信的標價，或者鼓起勇氣買了一點樣品回家，其實是在窺視金字塔頂尖的人們怎樣過生活。
　　香港的消費者回家時甚至有愧色，比起來，惠康（Wellcome）、百佳（ParkNShop）吉之島（Jusco）的貨品沒有那麼多有機的選擇，包裝上也缺乏有關產地的介紹，一般人習慣購買的貨品實在太「一般」。
　　然而，有錢人吃得精挑細選，意味著愛護這個地球？還是意味著愛護一己的生命？這是上星期本專欄裡的問題。而另一個有趣的問題是，吃的不一樣，會不會也想的不一樣？對這世界的感覺也因而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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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錢人吃得好、吃得健康，更令人羨慕的是，看起來﹐富人們有意識所選擇的生活方式，正對於世界的環保與資源問題做出貢獻。這個表象之下﹐卻好像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土耳其裔的帕慕克（Orhan Pamuk）寫過，而被《起火的世界》（the World on Fire）作者引述的警句：「歷史上前所未有地，貧富差距如此之大，……也是前所未有地，透過電視與好萊塢電影，有錢人的生活如此強有力地受到窮人關注。更糟糕的是，也是前所未有地，有錢有勢的階層居然這麼正確，有錢得這麼理直氣壯……」
　　令人驚嘆的是這種理直氣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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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時候，在台灣﹐什麼是窮富之間的距離？
　　一般人羨慕富人，或者是，沒權勢的人羨慕有權勢的人，那時候其間的距離，不過是小人物把自家籬笆裡養得最肥的一隻老母雞，送到長官或者老闆或者總總理…..所謂的大人物家裡，讓他們今晚飯桌上加菜，就這樣而已。
　　依然猜得到，猜不到也可以想得出來，富人桌上的菜色。
那時候，窮人或富人，人與人依然雞犬相聞！
　　到今天，無論在台灣還是在香港，小市民已經無法想像，譬如說，有錢人酒窖裡一支酒的價錢。法國五大酒莊年份好的紅酒，美國加州的Screaming Eagle，在香港，Petrus 經常幾萬元港幣起跳，事實上，拍賣會中的頂級佳釀，幾萬元美金一瓶也不稀奇。開一瓶紅酒，可以是小市民兩三年的收入。
　　還有白松露黑松露，寸土寸金，比黃金貴重多了。
　　貧與富之間﹐距離遙不可及﹐而更嚴重的問題是﹐對這距離﹐富人覺得理直氣壯﹐窮人也覺得理所應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