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光影展本週首推
法國1930-50年代電影專題
霧碼頭
導演：馬塞爾·卡爾內 (MarcelCarné)
法文發音，中文字幕, 91 mins
一名逃兵（Jean）逃到勒阿弗爾港，欲乘船離開法國。他在碼頭上遇到一位女子（Nelly），並與她墜入愛河。他們新生的愛情卻遭到女子的監護人（Zabel）阻撓。為保護Nelly不受侵擾，Jean殺死了Maurice。然而，當Jean要搭上離開法國的輪船時，卻不幸地被一位流氓（Lucien）開槍打死…寫實的片場搭景與社會邊緣小人物的故事情節，搭配片中詩意與哀傷氛圍的對白、配樂與運鏡，使這部影片成為法國詩意現實主義的經典之作。本片由1930年代最著名的性格巨星尚嘉賓（Jean Gabin）主演，其鐵漢柔情的反英雄造型，令人難忘。
◎為配合4/7(四)14:00A-226法語國家電影與文化系列演講《法國1930年代電影》，
魔光影展特推出此系列專題。歡迎舊雨新知蒞臨觀賞！
時間：2011. 04. 07 週四 18:30-20:30
地點：文二館C2-220魔光實驗室
名稱：霧碼頭Le Quai des brumes
發行時間：1938年
電影導演：馬賽爾·卡爾內 Marcel Carne
電影演員：讓·迦本 Jean Gabin
米契爾·摩根 Michele Morgan
米歇爾·西蒙 Michel Simon
皮埃爾·伯拉塞爾 Pierre Brasseur
地區：法國
語言：法語
製作團隊：FRAGMENT
[劇情]
讓從部隊裡逃出來了，他不願再在那兒賣命。現在他已逃出營區，站在黑暗的公路上等著攔車。一會兒，從黑暗的盡頭亮起一束強烈的汽車燈光，讓頓時興奮起來。
他迎著汽車站著，向司機揚起手。卡車猛地剎住了，司機伸出頭疑惑地打量著這個穿軍裝的大漢。
「請帶我一段路，行嗎？」
「上哪？」
「去勒阿弗爾。」
讓上了汽車，如釋重負似的吁了口長氣。由於飢餓和疲乏，他在顛簸的車裡睡著了，直到司機把他叫醒。「喂，勒阿弗爾港到了。」讓從昏睡中驚醒，當他睜開沉重的眼皮，突然看見車前有一條小狗，神情緊張地一把奪過方向盤，想要避開這條狗。司機猝不及防，還以為讓要奪車呢，死命地抓著方向盤不放。眼看汽車搖晃著 將翻下路基，司機才死命踩住了剎車。
司機真想把讓狠揍一頓，當他知道讓的舉動僅是為了不讓一條狗喪生，也就釋然地笑了。讓和司機握手告了別，獨自消失在夜幕裡，身後，那條小狗像是感恩似的依依不捨地跟著他。
勒阿弗爾被濃霧籠罩著。讓漫無目的地走進了這個海港城市，他先得吃飯，還得找上住宿。可是他囊中空空，無錢去住旅店。正在躑躅，一個醉漢經過他的身旁，並熱心地為他指明了一個去處。
醉漢卡爾—維代把讓帶到了一個小酒店。店老闆是個巴拿馬人，倒是很熱情。他為讓拿來了食物，然後像有什麼急事似的匆匆離開了。讓覺得不好意思，可是飢腸轆轆抵不住食物的誘惑。店老闆走後，他才把這個小酒店粗粗環顧了一下。這時，他突然發現，屋裡靠窗的地方站著一個楚楚動人的姑娘。當姑娘轉過頭來目光與他 相遇時，讓一下被姑娘的美貌吸引住了。
這姑娘名叫乃麗。因為生得漂亮，當地的許多男人都對她垂涎三尺，就連她的保護人扎貝爾也對她心懷鬼胎。 可是姑娘卻偷偷愛上了一個叫莫裡斯的小伙子。近日，莫裡斯突然失蹤了。現在，一個也想得到乃麗的無賴呂西安夥同他的三個朋友，正在與乃麗的保護人扎貝爾進行著一場槍戰。
聽著外面的槍聲，乃麗擔憂不安，顯得十分緊張。待槍聲一平息，乃麗就請求讓和她結伴離開這兒。
讓從部隊逃出來，身 上還穿著軍服。他知道只有換掉這身「皮子」，才能安全離開此地。在海邊，讓和乃麗並肩坐在泊滿船隻的碼頭上。海狼發出一陣陣嘩嘩的響聲。就在他們倆互相慰藉的時候，呂西安夥同兩個幫手也來到了碼頭。他們意外地發現了乃麗。呂西安喜出望外，走上前去調戲她。
「怎麼，已經把莫裡斯給忘了？哎，你跟 誰都肯玩玩，怎麼就對我一本正經？來，讓我親個嘴！」呂西安說著就去糾纏乃麗。讓在邊上沉默著，i再也忍耐不住了，走上前厲聲地喝道：「你放開她！」呂西 安自恃人多，不把讓放在眼裡，他向同夥遞了個眼神，就和讓交起手來。沒幾下，讓就把他們制服了。
呂西安等人狼狽逃走後，讓怕再招來麻煩，也準備趕緊離開這個城市。他望著充滿感激之情的乃麗，約定晚上再和她見面，他說他得抓緊去搞一身衣服。
他們分手了。無家可歸的乃麗，只得再回到扎貝爾家裡去。乃麗一夜未歸，使扎貝爾一直心神不寧。他怕乃麗會像小鳥一樣飛出自己的籠子。多年來，為了霸佔乃麗，他煞費苦心。他不甘心，嘴裡的肥肉被別人搶去。現在，乃麗又回來了，扎貝爾終於放下心來。然而，他已經聽說乃麗結識了一個當兵的，他不知道這個當兵的 會不會搶走乃麗？乃麗雖然回來了，但仍對他十分冷漠。扎貝爾心裡酸溜溜的，對那個未見過面的當兵的更加恨之入骨。
扎貝爾走到前面的屋子裡。他 怎麼也沒想到，剛抬起頭就看見一個軍人站在自己的面前。此人正是讓。讓和乃麗分手後，打聽到明天上午有一艘開往委內瑞拉的輪船，他決定隨這條船離開勒阿弗爾。因為還有足夠的時間，他想去買一件紀念品，好在晚上送給乃麗。他在街頭櫥窗瀏覽了好久，最後才跨進扎貝爾的店舖。
「請你給我那隻小盒子。」讓選中了一隻非常精緻的小盒子，還要求扎貝爾替他刻上「讓和乃麗」這幾個字和當天的日期。
扎貝爾像鷹犬一樣的眼睛盯著讓看了好久。他明白了面前這個人的身份。他強壓著怒火，裝出笑臉應承著，並朝裡間屋子喚出乃麗來。當乃麗走到前屋，她和讓都怔住了。此時，扎貝爾卻裝出熱情的樣子，說道：「先生，你是我教女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請到裡面坐。」
讓這才明白這個老闆就是乃麗所深惡痛絕的她的保護人。他跟著扎貝爾走進裡屋。可是扎貝爾卻不給他和乃麗有說話的機會。扎貝爾硬把乃麗支使到另一間屋裡，並關上了房門。然後，他與讓開始談起了交易。
「先生，我先得感謝你。因為你幫了我的忙。你在碼頭上教訓了那個叫呂西安的無賴！」接著他又點明了讓的身份，並表明他可以幫助讓安全離開勒阿弗爾。但他要求作為交換條件，讓必須幫他除掉呂西安。
這險惡的陰謀，無恥的訛詐，使讓怒不可遏。讓一把抓住紮貝爾的衣領，真想把他狠狠地揍死。猛然間，讓一下清醒了，他不願為這傢伙而葬送自己。他厭惡地放開了扎貝爾，然後揚長而去。
讓又到了那個巴拿馬人開的酒店，決定在那裡熬到天黑。巴拿馬老頭拿出了一套衣服和一個畫家的身份證，交給了讓。那個畫家已經因為厭倦生活而自殺了，但巴拿馬老頭並沒有把這情況告訴讓。讓換上了畫家的衣服，心裡似乎踏實了許多。他走後，巴拿馬老頭把他換下的軍服裹上了石頭丟進了大海。
夜幕降臨 的時候，乃麗終於逃出扎貝爾的眼睛，與讓在一個僻靜的地方相會了，就要分別了，雖然他們才認識不久，但是彼此心靈的呼喚已使他們深深地相愛了，乃麗偎依在讓寬厚的胸前，眼睛裡洋溢著幸福的光輝。潮濕的海風一陣陣吹來，他倆緊緊地擁抱著。乃麗陶醉一般溫柔地說：「吻吻我。」
夜，已經很深了。讓帶 著乃麗在一家旅店住了下來。他倆徹夜未眠，互相傾訴著衷腸。「親愛的，帶著我一起走吧，……沒有你我不知道再怎樣活下去。」乃麗哀求著說，瞧著乃麗企望的雙眼，讓只覺得一陣陣心痛。他不知道怎樣回答乃麗，又不忍心傷了她的心。他們難捨難分，直到天明。
當侍者送來早點和報紙時，乃麗驚恐地發現報 上一條新聞寫著：在被稱作「霧碼頭」的地方，發現了一個名叫莫裡斯的年輕人的屍體……並在發現屍體的地方找到了一包軍服。這突然的事變，容不得他再纏綿 了。讓必須馬上離開這兒，否則只要扎貝爾一去告密，讓就插翅難飛。當下，乃麗決定自己立即回到扎貝爾那兒去穩住他。「你走吧，快走！只要你能自由，哪怕離你很遠，我也會高興的。」他們再次熱烈地擁抱和接吻，匆匆地分了手。
乃麗飛快地奔回到扎貝爾家中。不料他已經知道了報上的消息。當他知道乃麗 是從讓身邊來的真情時，立即像瘋狗似的抓住了乃麗，吼叫著：「為了你，我殺了莫裡斯，我不能讓別人把你奪走！」他拚命地卡著乃麗的頭頸，發洩積鬱已久的獸性。在這緊要關頭，一雙大手突然抓住了他。讓又回來了。他不放心乃麗，不忍心乃麗為自己承擔風險，在開船前的瞬間，他離開船趕到了這裡。扎貝爾死命地反抗 著，被讓猛烈一擊打昏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
但是，就在他們走出扎貝爾的屋子，準備雙雙逃走的時候，已經趕到這裡並躲在暗處的呂西安，已把罪惡的槍口對準了讓。
只聽一聲槍響，讓立即倒在了血泊之中……
[評論]
焦慮、壓抑與愛情之果
孫孟晉
詩意現實主義，以前一直對這個名字充滿好感。還有《霧碼頭》，應該是一個勾魂的地方，一晝夜，24小時裡的故事，還有那張很美國愛情神話的劇照。
《霧碼頭》，如果從第一次在我眼前出現算起，應該有18年了。18年後，花蒂已落，人生變遷，但我卻在有霧的碼頭看了一場別人的悲劇。
馬賽爾·卡爾內(Marcel Carne，1909年8月18日-1996年10月31日)，法國詩意寫實主義電影代表導演之一。
法國詩意寫實主義電影正式開始於20世紀30年代中期，此類電影總是關注處於社會邊緣的人物，以他們的幻滅或死亡為終局，充滿懷舊、哀傷之格調。
法國詩意寫實主義電影雖然不是他創造的，但是他卻將其美學特點發揮得淋漓盡致。他的那些「黑色」影片,深深地印刻在人們的記憶裡，那些獨具風格的影像將塞納河畔的霧碼頭、人物悲慘的命運和壯烈的激情融匯成一個總的陰暗的形象。
詩意，在現實的岸邊
打個比方，同樣水準的兩部電影。若有一部在做夢期看的，就會伴隨一生。在我身上有很多這樣的例子，比如費裡尼的《甜蜜的生活》是我在大學時看的，那些醉生夢死的鏡頭曾被看作我自己內心的迷惘；而費的另一部代表作《8又1/2》是很晚看的，只被當作一個陌生人的回憶錄而已。
年輕的同義詞是盲目地接受，而開始挑刺了便是不太年輕了。生命裡也許會有非人的經歷，但它的瞬間感又令人忘卻很多。《霧碼頭》裡的一場生死戀———是煎熬與絕望的碼頭。
把「詩意現實主義」幾個字拆散，前面是詩意，後面是現實。這個關係和人類的———外面是肉體，裡面是心靈差不多。《霧碼頭》，也可以拆字，霧碼頭，前面是詩意的詞彙，後面是個地點，現實裡的。當然，有人會提出疑問：也有人裡面沒有心靈的。這個不奇怪，那就是禽獸啊，《霧碼頭》裡也有的。
繞來繞去，無非證明馬塞爾·卡爾內的詩意現實主義遵守的是———既追求某種氛圍，又不擺脫生活的逼真。這其實不矛盾，《霧碼頭》裡一上來就有一種高度悲觀，人物都有出魂的感覺。但它的故事與細節又很生活化。什麼是詩意？絕對不是花裡花哨的東西，是骨子裡的。所以，可以說婁燁的《紫蝴蝶》被過於形式化的東 西所迷失，而並沒有詩意；而《蘇州河》是有詩意的，但不痛不癢得太小資化了。
在上個世紀的三十年代，詩意現實主義是法國不成團體的風潮。他們表現生存於社會邊緣的小人物的失意潦倒，往往在結尾———總會爆發一場無望的愛情。
在電影圈混了長達8年才有機會正式執導，卡爾內的底層意識也夠曠日持久的。但他成名後並不順，《霧碼頭》本來是德國的投資方，但在法西斯上台的年頭，劇本被戈培爾槍斃了。後來才移到法國拍攝。
有資料說，卡爾內二戰期間一直留在法國，還很不容易地想盡辦法拍片。
不忍看這樣的愛情
曾經對法國新浪潮電影推崇備至，現在回憶起來，其實是對那種反潮流精神感興趣。年輕人竭力反對這，反對那，一股熱情過後，回看戈達爾的片子，迫於資金問題的不議，糨糊的、亂套而失去控制力的，乃至剝離一個概念的，真的不少。想想他們當初衝進電影研討現場，向老頭子們挑戰，真有點以怨報德。當然，戈達爾要 肩負藝術革命的重任，則另當別論。
電影史就是一部承繼關係史，《霧碼頭》裡最後男主人公被射殺在女主人公面前，和戈達爾《精疲力盡》的場景很相似。最近看了不少美國三四十年代的黑色片，再一次證明新浪潮的又一個出處。那麼，卡爾內呢，他不忌諱說自己受了德國表現主義與美國警匪片的影響。
如果說當今的世界電影從色彩上看遠遠超出了黑白的《霧碼頭》的表現力，那麼另一方面，其內涵遠遠無法到達早期大師的高度。絕對地說，我沒有興趣看眩目的東西，我情願在黑白的影調裡找到溫暖。《霧碼頭》不是很高超的一部電影，也許高超是個令人厭煩的詞，我可能很喜歡它的情節遞進的處理，劇本非常好，在巴拿 馬人的小酒吧出現的人，一直在片中反覆著被敘述，哪怕只是一個道具而已———酒徒。
在看《霧碼頭》前，我曾經有點不耐煩地看了60年代丹麥電 影《飢餓》的前半部分，當時就想，我都不想看了，還能推薦給讀者？我知道這部片子的影調上的高超（可以這樣說）使我相信———它的後半部分會精彩起來。但 它的劇本不好———過於存在主義哲學了。40分鐘的情節都是橫向關係的，一個失業的人不斷地挨餓與要面子，無法生存，煩不煩？我想同樣是絕望與無力抗爭， 是不是存在主義範圍的，就看是不是絮絮叨叨地在說一件事。明顯，《霧碼頭》是縱向關係的敘述。
有此證明，一個太自我的人是不受歡迎的。管他是存在主義的，還是濫情主義的，都一樣。
當我津津有味地看著《霧碼頭》的時候，也讀到了存在主義他爺爺的台詞———「我能在玫瑰中看到罪惡」，還有———「在一個複雜焦慮的社會中，你必須成為 一個混蛋」。體驗，是不分思潮的。一群不知對方身份，卻知對方處境的人在一起，在小酒館裡發生的很舞台化———這部電影的一個特點。
人在虛弱時很容易產生真實的愛情，哪怕在很短暫的時間裡。一夜情之後，女人問男人：「你還愛我嗎？」這是最聰明的情愛問題，對瞬間發生的疑問與企求。而愛著的男人馬上表白———他是個通緝犯，女人表示她早有所料。導演用這個很小的細節來描寫———他們已經愛得很深。
黑色電影的懸念，愛情電影的絕望，還有詩意現實主義電影的氛圍。
也許，在18年前我會流淚，為那樣悲觀的故事，但我肯定那是局外人的反映。而今天，我沒有流淚，因為我懂得人生是要努力去承受的，不是以一個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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