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h購物| | PChome| 登入
2008-04-02 01:23:50| 人氣701| 回應0 | 上一篇

【未完】隔壁

推薦 0 收藏 0 轉貼0 訂閱站台


1.

  開始的時候,他確實還清楚地知道,這是一個夢。

  但這個夢究竟是如何開始的,他卻有些模糊了,像是對焦失敗的底片,只能自暗房裡漂洗出一團朦朧迷惘的影子;像從前無數個加班回家的晚上,他規律咀嚼完餐桌上妻兒吃剩的殘羹冷炙後(他從來沒注意過嘴裡吃的是些什麼),便昏昏失去意識,直至夢迴時才恍然發覺自己原來已躺在午夜裡妻的熟睡身影旁的魘囈經驗。

  如此不明不白,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進入這個夢境的方式,一種錯入他人生命場域的弔詭與尷尬,他想。

  然而作夢的重點從來就不在於如何開始夢境,而在於夢的本身。眼下這個夢的場景對他並不陌生,簡直,一模一樣,像齒輪的楯鉚結構般,與自己今晚搭公車回家時的光景完全疊合。他不禁下意識地吞了口唾沫,邊以昏眊老花的中年人瞳孔,隔著厚厚的寶島眼鏡玻璃,怔怔注視著眼前因正在行進當中而不住搖晃顛簸的腔腸般的夜間公車,身體一邊微微震顫了起來。

  (那些閉目深陷在髒污塑料座椅中黑暗深處以至於面貌輪廓皆像被砂紙磨蝕而含糊不清的乘客們,與車廂前方司機那完全融入黑暗的孤寂背影,在不斷上下顛晃的龐大闃靜和片段篩漏的條紋狀光影中,恍如一齣荒謬默片般隨著引擎的轟轟聲刺耳地呼嘯著。)

  看著自己不久前的經歷如今竟像是被慢動作播放出來般清晰真實,他不由得感到了某種不寒而慄的隱喻。或許,他開始有點無法確定這是不是一個夢了。

  他以眼角的餘光迅速確定了一下自己的狀態:右手拉著吊環,正使勁平衡身體在車速中晃漾的真切觸感,左手則垂提著沉重的公事包,裡面裝載著沒看完的文件與檔案……

  儼然一派已重複了二十年的下班公務員場景。

  但彷彿某個關鍵的根本性零件在某個致命的瞬間失誤錯置了似的,他廢然忖度著,自己今晚不過是像平常一樣加班完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辦公室,然後一時興起決定改搭公車回家,何以便導致一切像是被打翻的拼圖一般嘩啦嘩啦散碎狼籍哪。

  究竟是什麼失誤錯置入他的生命場域了?

  他納悶地張望了一下。(這個動作好像今晚也在公車上做過?)

  驀地,彷彿一個微弱的氣泡遽然從深海底下迅速漲大浮昇起來而在意識的表面啵的攤破了一般,他突然在身前某個椅座的靛青色椅背上嚇然見到那一小塊用立可白塗寫成的歪歪倒倒的字句:

  我很喜歡你 阿益

  他忽然覺得腦中有些轟轟然,(他找到那錯入的零件了?)一如今晚在下班公車上首次看到這段話時的震撼,好像曝光過度的相片,一種光亮得令人短暫失明的空白。

  (怎麼回事?難道所有的故事,都是肇始於這段話嗎?)

  因為一則只有七個字的留言。

  我很喜歡你 阿益

  阿益?

  這個人竟然也叫阿益?

  他豁然想起自己今晚為何會像著蠱似的夢戀著這班公車上的場景了,就為著留言中這個名字,竟跟自己兒子一模一樣!簡直,再熟悉不過了。(他還記得自己當時有多滿意替兒子取這個名字)阿益。阿益。他仔細端詳著那則塗寫在椅背上的留言好一會,彷彿是要把那七個字──甚至是構成那七個字的每個歪斜的一撇一捺──全都烙到自己腦海深處似的,貪婪而仔細地端詳著,(這可是一則關於他兒子的留言呵!)一邊揣想:究竟,會是什麼人留下這則留言的?

  是某個暗戀阿益的人嗎?(暗戀他兒子?)

  車尾一個原本垂頭齁睡的高中生突然仰面打起鼾來,噘開的嘴且因過度的鬆懈而像一口魚嘴般張翕著(多麼愚蠢的睡相)。他不禁嫌惡想到,自己的兒子阿益似乎正好也是這個年紀,而那個暗戀他兒子的留言者,大概亦是這種性驅力蠢動致使身體如發情的野狗般到處愛人與被愛的年輕人吧?

  但這則留言最詭祕之處其實在於,「我很喜歡你」與「阿益」之間完全沒有逗號的介入,只隔著一格小小的空白,也就是說,留言中的「阿益」既可以被看作是溝通對象的「你」,被留言者;亦可以從署名的角度而解釋為「我」,留言者。

  意即:他的兒子或許是那個被暗戀、被告白的人,但也很有可能就是暗戀與告白的一方……

  那麼,他兒子所要告白的對象又會是怎樣的人呢?

  毫無預警地,他腦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那是在極晦暧幽閟的房間裡,一個如手術檯上照明般刺眼的白色螢幕突兀睁亮著的畫面;因為室內整個像是強烈耳鳴一樣無聲的光影錯落,以至於竟令人產生一種在億萬光年外太空漂流似的封閉孤寂之感。

  怎麼回事?是幻燈片嗎?(像情報員每次任務前所觀看的機密簡報?)還是某個恐怖片的畫面?(七夜怪談?)抑或他從前所作過的任何一個噩夢片段?

  但更妖異的卻是,印象中他兒子阿益似乎也出現在那明暗鱗次交錯的畫面裡,臉面且因過分貼近注視著螢幕而整個像是金屬反射般被染上一片奇幻發光的白……

  (究竟是在看什麼呢?)

  有人突然輕輕拍他。

  嘎?

  一個女孩自身前的座椅裡立起,浮出水面似的從黑暗中陡然清晰起來,一邊說著抱歉,借過。

  原來是要下車呀。他趕忙側過身子,讓那充滿香水味的身影貼著自己西裝下已腐敗衰耄的中年男體通過(她或許也聞到了),一面心虛地努力屈縮著身子以避免與女孩胸部的碰觸,腦海裡卻不可遏止地喚起了對乳房觸感的記憶。

  多麼,多麼舒服的柔軟呵!(那種在指掌的揉掐中糯動著,母體裡羊水般幸福柔膩的觸感)他不由得隱隱想起自己也曾經有過,那種暗戀班上某個女生而總是以其少女乳房作為性幻想對象的,青春勃發的經歷,一如他兒子現在野狗發情般的年齡。

  然則阿益呢?他心中忽然湧出許多關於兒子的疑問:他是否暗戀什麼人(那則告白留言)?他也幻想少女的乳房自慰嗎?那些自己缺席不在場的時間裡,他究竟都沉浸在怎樣的世界?

  為什麼會注視著一個漆黑房間裡的螢幕哪……

  靈光一閃地,彷彿逐漸辨認出黑暗中的輪廓,螢幕裡的細節突然清楚地浮現了起來:那是兩個男人死命交纏的裸體,在螢幕上灼亮著,宛如太陽般強烈佔據了整個視覺印象,兩個男人大汗淋漓以各種粗暴體位將彼此性器強塞入對方屁股深處,水螅出芽生殖一般肉肢紛纏的駭人畫面。

  (難道他兒子這麼專注就是在看男人們交媾?)

  啊,他想起來了,那是自己某次半夜扭開兒子房門時,愕然撞見阿益正渾身脫得赤條條地盯著電腦螢幕上兩個纏疊著的男人,一邊死命搓捋自己筆直陽具的自瀆場景。且印象裡猶深刻記得,當阿益猝然察覺而回頭時,他面上那一瞬淫欲貪歡,一瞬驚惶羞恥,下一瞬又侷促不安的複雜表情。

  一種錯入他人生命場域的弔詭與尷尬。

  但那天後來是一個怎樣的情形他已全然不復記憶了,只記得最後的畫面,應該是他們父子倆一起怔在原地,當機般默默對峙著,在那光影錯落的幽邃裡任憑他兒子胯下的年輕陰莖如一株花蕾攀藤似的自鼠蹊處朝天蜿蜒勃發……

  猛地,他突然感到一陣悚痛,心中無比悲哀地咆哮起來:阿益!阿益!他居然都是想著這種東西自慰的!老天,怎麼自己對於兒子的感情世界,竟是如此完完全全的,一點也不了解啊!


2.

  其實阿益的房間不過就在他們隔壁而已。

  他恍惚想起,那個自己總是缺席不在場的兒子專屬的隱蔽空間,與他和妻的主臥室其實只有兩步之遙,他只要從熟睡中醒來,(這畢竟是一個夢不是?)然後下床走出自己的房間,便可以輕而易舉地搆到兒子房門的鎖把。

  但不知怎地,他忽然無比真切地覺得自己會像是兒子的電玩裡,洛克人過關斬將辛苦殺完所有的小嘍囉才終於氣喘吁吁來到頭目房間的電子感應門前,惴慄且好奇地臆測著門內的房間究竟是怎樣的機關佈置,以及頭目會是怎樣一種匪夷所思的猥異姿態……

  或許他確曾有過這樣一個經驗:懷著幾分忐忑興奮的窺探心情躡足接近阿益房間,然後偷偷附耳在那扇緊閉著孤絕空間的房門,(他兒子在房裡發出自慰的呻吟聲?)且猝不及防地於耳殼貼觸到冰涼門板的一瞬間悲痛莫名地想及,自己對門後恍如深海底下潛水艇內粼光閃爍的黑暗異境,居然,一點也不熟悉。

  怎麼薄薄一片木頭門板,就能如此簡易方便將兩個世界完全隔絕開來了哪!

  他於是嗒然憶起,阿益那時怯懦如受傷兔子向他囁嚅自白的光景。

  我喜歡男生,他說。

  恍如一顆子彈瞬間走火擊發咻的穿鑿入他的眉心,迅即暴力旋開頭骨乃至於整個彈殼亢熱晃震地嵌著在那一坨灰白稠質盤纏如小腸的腦葉中,他突然覺得眼前像第四台的洋片頻道無預警切換本地廣告那樣,錯愕而不自然地顫慄掙跳出一堆字詞:同性戀,同志,死Gay,娘娘腔,人妖……

  最後唱盤跳針似的定格在他兒子對著兩個裸體交纏的男人自瀆的畫面。

  阿益說:「我喜歡男生。」

  他腦中猛地一片轟轟嗡嗡,強烈耳鳴一般,淪響著一種既陌生又熟悉的罪惡感,忽然想起,這句話依稀在他人生的某個片段也曾經聽到過。

  那已是許多年前的事了(早在他為人父為人夫之前,與女生牽手還會兩頰泛紅的青澀古遠年代,以至於他回想時必須像飛機衝破平流層一般竭力撥開無數雲氣迷濛),那時他才在讀高二,(多麼不真實的年紀!)每天一式頭頂大盤帽身著卡其軍訓制服規律進出鐘聲洋溢教官把守的校門,那種如許陌生迢邈,鎮日混雜在成群結隊與你打扮一模一樣的學生堆中一起上下課的,夢迴失重般輕飄媮浮的恍惚時光。至今他印象裡還無比深刻地記得那如酸梅粉般讓人唾腺失禁的紅磚校門,還有校門外那一長列因種滿菩提樹以至於整路樹蔭繁茂,空氣中盡是日式建築的瀝青與葉蘀濕泥互相摻揉的清浥氣味。

  他亦記得那仄擠於市區一隅,規模較一般公立高中略小的校園裡,那種輕撫過貓舌頭般粗麻顆粒似的,手掌摩挲過一整片灰白色砂礫攪混水泥樓牆的真切觸感。以及(他悲哀地想起)那植基於老學校優良傳統以至於整整三年阻撓他與女生接觸的男女分班──不,應該說是男女分棟──制度,於是他腦中登時像印象畫般色彩迷離地湧現這麼一幅圖景:男生樓與女生樓各據校園西東,恍如牛郎織女坐愁銀河兩岸那樣一逕隔著學校中心那一大片風沙漫滾空闊寂寥的操場。(聽說那間學校十幾年前就已改成男女合班了呵,可是校方當年不是還信誓旦旦聲稱分班傳統永遠不會改變?)

  就在那樣一個時勢全非必須動用碳十四考古勘測的悠遠時代,他深深記得自己當時的身體亦像是阿益那般結實,渾不似如今的腐耄塌朽。他想,也許自己真的曾在某次整理書房時意外發現過高中時期的照片,照片中他穿著球衣球褲,襯出一身精瘦結實的身材(與現在的發福癡肥真是天壤之別),且咧開一張酷肖阿益的稚氣臉龐對著鏡頭燦然笑著──笑容之青春爛漫,直令中年以後的他不由得有種直視太陽的曝白感,彷彿無意間駭然聽見自己體內各處無數時鐘的指針不住滴滴答答響個不停的樣子……

  而在那樣一張穿花撥霧虛實交雜,構成他高中生活面貌的照片或圖景裡,其實還有一個叫林國峰的不可或缺的男孩。那是他高中時期的死黨哥們,他倆當時就像所有那些淘氣幼稚的青少年一樣成天泡在一起,商討一些沒營養的搗蛋詭計(諸如破壞消防器或踹爆仇人的桌椅),或是在樓梯間的陰暗角落一邊交換A書A片一邊窸窣討論女生們的身體奇觀。

  他記得這個林國峰長得極為英挺,身邊總不乏異性追求。因此在那個女生樓遠在天邊而男生們無以狎近的孤苦校園,林國峰的存在對他而言不啻是一個穿針引線的救星。他常為他介紹女孩子,或幫他傳遞情書,或是如數家珍地向他傳述他所暗戀的某個女生喜愛怎樣的衣服品牌、食物類型等情報,彷彿僵恃著某種炫耀的姿態,朝他吹吐著一個個飽含女性香水氣味,對他來說卻無比陌生縹緲的泡沫。

  是以他總廢然覺得自己在那些記憶的畫面裡,竟都像是一被遠遠拋在後面的猥瑣佝小的影子,只能一逕訥訥地跟在那個英姿高大、擁著各色漂亮女孩漫步在光亮彼端的林國峰身後,懷著滿腔妒羨乃至於亦步亦趨,像自己許多年後初入公家機關對前輩長官堆滿笑容那樣,悲哀迎合地模仿著他的每個動作……

  事實上他和林國峰原來就是如此親近卻又分屬兩個不同世界的人呵!

  但那時的他實在太年輕了,居然天真地以為自己與這個死黨好哥們在形影不離的朝夕相處下已經完全瞭解對方的一切(他所有的人生閱歷,以及與異性交往的各種經驗)。他甚至作夢般地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像複製電腦程式般將林國峰的身高、相貌,以及吸引異性的強大磁場全都原原本本遷移進自己體內,宛如螺貝吸附藻草而偷偷吮走其養份一樣,神不知鬼不覺的,潛移默化。

  直到那一天。

  他記得那是一個晴朗得有些燠悶的夏日午后,他第一次到林國峰家裡去玩(趁著他家人全都不在)。至今他腦中還深深殘留著甫進入那幢烈日曝曬外廓的公寓,乍見零亂狹小的客廳與濕霉木板隔間參差掩映的一片幽暗昏黃(因為燈壞了且室內採光不好),那樣光影落差極大以至於瞳孔難以適應而短暫暈盲的視覺印象。

  一開始他們先是在客廳桌子的一角默默翻看漫畫(如今他卻完全想不起那些漫畫書的內容,只奇怪記得桌上大部份的面積都被一些不可思議的假睫毛、化妝品等女性什物佔據,其中甚至還有一副舊式的肉色胸罩),他記得他們之間完全沒有交談,只窸窣翻著各自的書頁,且印象中總揮之不去一旁的林國峰在那一室陰暗裡抿嘴蹙眉、臉廓僵直的肅默形象,像是認真而緊張地考慮著什麼,彷彿某種山雨欲來的反常隱喻。

  這些年來他一直不可自抑地陷入對當時那幅詭譎情境的無限困惑裡,覺得那個下午,自己或許是以某種犯諱的姿勢闖入了林國峰光鮮身影背後某個不為人知的畛域(他原是那麼開朗高調的人呵),那是他頭一次歉疚地對林國峰感到,有種不小心窺視到某些從他內裡被摳挖出來,玩具熊肚子綻出木屑棉絮般的什麼。

  (一種錯入他人生命場域的弔詭與尷尬?)

  後來大概是覺得氣氛很僵吧,他記得林國峰忽然摔下漫畫(動作有些不自然),然後從房裡變魔術似的抱出一大疊A片,有點結巴地問他要不要看(完全不像平常在學校交換A書時豁達),於是接下來的時間他們便在那陰曀狹窄的客廳裡挨擠著,用老式錄影機一部接一部地放出來默默觀賞了一個下午……

  但在那樣一個沙漠蜥蝪般靜蟄停滯的非線性時間裡,那種幽曖空間中一個個面孔性器迥異不一卻都同樣交纏騎疊在一塊的男女裸體畫面下,他的記憶總像被過於湮遠的時間修改調整而一逕執拗定格在那天下午的最後一個光景,即是:似乎當他們放進不知第幾部片子時,出現在大同電視螢幕上的畫面卻不是預期中的一個男人肏著一個女人(不是之前不斷出現的日本女學生或金絲貓),而是一個男人捧著自己勃大性器進入另一個男人的身體內(彷彿朦朧間他錯亂預視了許多年後在阿益房裡所見到的螢幕畫面);且正當他對這景象驚愕呆怔的片刻,一旁的林國峰突然有些羞怯地將他摟住,聲音半尖細半顫抖地(與平常的陽剛豪爽截然相反)向他表白……

  其實我很喜歡你……

  其實……

  我喜歡男生。

  他記得,當林國峰怯生生地一字一頓慢慢吐出這句話時,臉上五官的輪廓突然間好像被刨除模糊了那樣變成一個他從來都不認識的人。

  於是在許多年後,那回憶中最後的長鏡頭竟然是在像月球暗面一般凹稜聳動的陰影裡,林國峰嬌媚地穿戴著假睫毛、肉色胸罩等女性衣飾,整個人無限制地將自己縮小拉遠。他的身體完全被黑暗吞沒,臉卻像紅紗燈籠從中半透明地打出光來,因而某些部位影綽陰陷,某些部位螢亮緋紅,幻糝出一種薔薇似的,少女告白時的羞赧表情。

  真是陌生哪,那樣一張與先前印象全然不符的臉。

  一如許多年後向他出櫃時的,自己的兒子阿益。

台長: lha
人氣(701) | 回應(0)| 推薦 (0)| 收藏 (0)| 轉寄
全站分類: 圖文創作(詩詞、散文、小說、懷舊、插畫) | 個人分類: Fictions |

是 (若未登入"個人新聞台帳號"則看不到回覆唷!)
* 請輸入識別碼:
請輸入圖片中算式的結果(可能為0) 
(有*為必填)
TOP
詳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