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溟短札.6--長夏有事＠長安的雅典，紐約的台北

2004-06-23 11:08:34| 人氣5,94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南溟短札.6--長夏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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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風勢在六月裡流動，平原進入收割的季節，四處升起焚燒稻梗的
長煙，有時嗆的人難受。金色的稻田剎那變成黑烏烏的一片又一片，真
正在這裡度過一生的人，沒有人會嫌這樣的景象醜，因為這是恆守地力
的古老方法。
儘管已是一季收成，但並不意味長夏無事。一年數穫的島嶼讓農人們始
終不得閒，送走割稻機後，還得將稻穀安置，一部分送到碾米廠，一部
分未脫穀的則收入麻袋，一袋一袋地妥善收藏。島嶼的濕氣當然會浸潤
入麻袋，於是曬穀又是一項工作了。
小時便曾幫務農的阿媽曬穀，在大林糖廠的小宅院外的操場，解開麻袋
，撒了滿地的黃金稻穗，特別是在正午更加地耀眼灼人。農務繁瑣，但
一切終是呼應自然而生，沒有人能抵抗什麼，農人樸篤善忍，我始終認
為這是生活方式，帶來的一種生命情調。
但農村始終是凋零了，儘管是這嘉南平原，順著中正大學聯外道路上，
一片片稻田改劃為建地，建起一座座大廈，便可知道念舊是一種蠻悲涼
的行為。如果你還試著去抵抗他，那如同與風車搏鬥的唐吉訶德一般，
可悲地令人發笑。八年前我剛到這片平原時的感動，其實並不因這風景
的轉變，而打了任何折扣，因為文明始終緩慢進入這裡，如沈默行進的
暗夜馬陣。
但我慶幸我始終還有機會，能在文明與自然間的調適自己對美感的價值
。儘管這是21世紀，我們在陳舊的學院裡，分享過往沈痛的百年，思想
家、文學家為我們架構的現代美學。但許多時候，我仍守舊地企圖在心
裡安放這片平原，像護守淨土一般，維持那寧靜的圖景：牛車、星夜、
滿載鳳梨的卡車、烏秋白鷺。
當然，還有在綠蔭烈日間，彷彿一生下來便如此老邁的拾穗者。

--2004.6

我要檢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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