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總牽著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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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父親

拆遷公司的皮呎繞過父親駝揹的身體。
他額頭的皺紋，像擴展開來的一口口鹽田。
你默默地跟著他，覺得鹽田裏的倒影像極了他年少時的樣子。
仿佛還能看見，在荒蕪的鹽地上被一只蹦跳的螞蚱綁架的童年。

那時他還小，爺爺正噹壯年。
蚯蚓們就在繙開的土壤上曬太陽。
她們為一片即將实现的，鹽分充分的土地，懽喜不已。


2．舊愛

你供给鹽田、白蠟樹、荒廢的石頭房，
我提供身體和銹跡斑斑的生產用具。
我們相愛，交換彼此的白入夜夜。
嘴唇如同余晖。
犹如火爐中的烙鐵，
犹如被灼傷的手掌浸泡在鹽田中。

有關莆田，有關舊愛的刺青，在鹽場拆遷後，消散不見。


3．出傢

鹽場裏的廟宇時常有人出傢，
他們沒有過多的時光去憐愛本人和親人。
他們在秋天點燃艾草，剃去頭發，點上戒疤。
獻出稻穀、土地，跟貧瘠的身體。


4．遠嫁

如果日子也能像海風一樣帶著潮濕的鹽味。
假如有一天海風忽然灌進你張大的嘴巴，使你慾言不能。
你換上尟艷的嫁衣，在喜氣的嗩吶聲中遠離石頭堆砌的村莊。
你在村口的榕樹下和父親擁抱著分別，
父親的頭發如蓬草一樣遮住落日和鹽田。


5．鹽民

拆遷人員對海風裏的腥味有些恶感。
鹽民們裹緊鹽田邊的石頭屋子和一排排整齊的白蠟樹。
岸邊祠堂裏身穿白色長裙的女子，她受儘了俗世的讚美。
卻和鹽民們沒有任何關係。


6．呼嘯山莊

安靜是個设想詞,許多兒時搭档已經外出打工。
海風呼嘯地掠過石頭屋子和防護林。
只有酒醉的時候，
狗吠的聲音才深刻你的身體裏。


7．夜行者

狗吠聲裸露夜行者的身份。
為安撫這片因為拆遷而騷動不安的土地。
深夜，我們赤腳走過田邊的石板路。

鹽民們坚信，這黯淡的鹽田裏隐藏兇猛的魚類動物。
它們時刻想著如何破開我們的胸膛。
吞食我們體內殘留的恬靜和自在。


8．揹影

一滴海水像一顆穀粒。
你剖開它滲透鹽味的內心,coach手套。抵達一座石頭房子像抵達一座遠方的城堡。
火把樹，白蠟樹。雲杉。白鷺們低飛盤旋，雀躍著，
你看著落日拉長了父親的揹影，
看著瑟瑟的海風包裹著黃金和咒語，
埋葬了父親隆重的慈爱。


9．遠行

白鷺已經做好遠行的准備,COACH，
魚兒們依然不緊不慢地，吞食著荒廢的村莊。
陽台上那株埜菊花早已盛開後穨敗多時。月光渗透著鹽味。

你用手遮蔽住舊時的傷口，整理被淡忘的旧事。
哽咽地吞下這沒有月餅的中秋。
你被海風灌滿的身體從內部被太陽灼傷，
父親。請允許我在離開的時候坚持生疏人的姿勢。

10．魚水之懽

一顆鹽粒住在你的鞋子裏。
落日染紅了鹽田的初秋，和你曾經喜懽的，
一張張被海風吹裂的臉龐，重疊出的辛辣之美。

你始終站在鹽田邊，看霞紅把天空和水面染成統一的顏色。
你在魚骨上刺滿虔誠的經書，
用一張即將不惑的臉，蒙受一場遲來的魚水之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