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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4-24 15:50:12| 人氣252|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天邊一朵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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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說一上映就去看的,拖著拖著最近才趕在下檔前到電影院看,算是了了一件懸擱在心頭上的事。這部片節奏較快,也幽默多了,片中好幾個段落我都忍不住而笑了出來。一直沒有工作的李康生這回不在天橋上賣錶了,改當AV男優。此時正逢台灣乾旱之時,缺水嚴重所以大家都節省水的使用,李康生的片場也因缺水,改以西瓜汁代替,搞得事後螞蟻爬滿全身。另外陳湘淇也與李康生談起了戀愛,水從柏油路上冒出。片末陳湘淇發現了李康生的職業,李康生在最後將精液射進了在旁觀看的陳的嘴裡。

從影片一開始用西瓜遮住了夜櫻李子的私處就夠令人突兀了,李康生對待放在她私處的西瓜就像是性器官般地,不斷地用坊間色情片常見的方式來舔弄。在這裡導演不僅挑戰了體制同時也對固有體制表達了尖銳的諷刺,刻意顛覆普羅大眾對於色情片的刻板印象,並試圖詰問、顯露電檢制度、大眾看片習慣以及界定為色情片的標準與規範。到底性器官是如何界定呢?不准拍出性器官,但蔡明亮卻把西瓜拍得很情色,比起真實的性器官簡直不分軒輊。接著,陳湘淇邊看著播報缺水的新聞邊喝著西瓜汁,後來又出現類似「生產」西瓜的鏡頭,再再顯示了西瓜在片中所代表的涵義,即「性」,泛指性行為及其相關的衍生活動,例如自慰(陳湘淇獨自喝著西瓜汁)、交媾(色情片場的拍攝)、生產(西瓜從陳湘淇的衣服裡慢慢掉出,此時她發出宛如生產般痛苦的呻吟)。就像電視裡關於缺水的新聞:「小玉西瓜表示純純的愛,如果想表達強烈的愛的話,就是紅西瓜了。」

另外電影裡由於正值缺水期,色情片場裡沒有足夠的水用作效果,陳湘奇也盡力節省水的用量,並且蒐集寶特瓶用以盛水。在這種乾旱時刻,卻出現了奇怪的現象:陳湘淇與李康生再度相遇,陳喝了李的水,李則幫助陳把嵌在柏油裡的鑰匙挖出來,水便從那被挖掉的洞裡滿溢出來了,自此兩人墬入愛河。導演用水來比喻愛,不僅討論了許多的問題,也藉由水來標明劇情的延展。片中全台灣缺水西瓜卻出奇的多,或許就是暗喻台灣目前的景況:台灣歷經了政治、經濟、文化等等的轉變,風氣也隨之開放起來,然而,我們現在所見的卻僅是性的氾濫,真愛卻依然稀少的多。現代人的性生活不缺乏,情侶的性行為、一夜情、群交等等,不斷地在我們生活週遭上演,然而,真愛是否也常伴我們呢?如果沒有,那是否就像色情片裡的男男女女,僅止於從事性的行為?

片裡也闡揚了愛的重要。身為AV男優的李康生,一個人喝西瓜汁的陳湘淇,兩人交往之後,生活在一起互相扶持,起初不一定要有性,就像李康生把陳湘淇遞給她的西瓜汁往樓下倒一樣。最後,陳湘淇因故發現了李康生的職業,從氣憤到觀看李康生與女優性交,逐漸掙脫束縛,宛如李康生與陳湘淇真的在性交般。李康生射精那一幕,除了類似一般日系色情片結尾「顏射」之外,也表明了李康生對於陳湘淇的愛。正常來說男優應該射精在女優的身體上,然而李康生卻將精液射進陳湘淇的嘴裡,如果說精液象徵著性愛的結果(男性要到達高潮才射精),起初李康生一開始連勃起都有問題(李康生在廁所面無助地對著裸女圖片,面露失望焦慮與愴然的表情),直到遇到陳湘淇才恢復性能力,末了的性場面其實是李康生與陳湘淇的性交,只是透過女優的身體,自然要將精液射向陳湘淇,因為這正是將他倆相愛的結果的一種報償(李康生可以勃起而至射精皆因陳湘淇之故),不可能是不相干的女優。所以最後一幕夠震撼之外,也證明這部片是貨真價實的「愛情片」,而蔡明亮雖探討愛多過於性,但卻以聳動的性場面來加以顛覆世俗觀點實在是夠屌。

至於那受爭議的「聳動」性場面又是怎麼回事呢?小康賣力地做著「性交」的動作,周圍圍繞著工作人員、攝影機,不時傳來導演、工作人員的談話聲,就像是尚盧高達,引用了布萊希特在史詩劇場(Epic Theatre)所使用的疏離手法,故意以「片中片」的方式將觀眾從原本腥羶的性交畫面所產生的慾望中疏離出來,使觀眾更客觀的向度去看待這件事,以突顯只有性行為而無愛的虛泛與空無、荒謬與可笑。

除此之外,蔡明亮在電影裡加入了類似歌舞片般,以民國四、五Ο年代的老歌來交代劇情,可能歌詞的原意並非電影裡的涵義,但是蔡明亮卻巧藉文字詞語的多義性,故意將原本的歌詞解讀為蔡導想要的東西。在這些類歌舞片的段落裡,導演用詼諧、諷刺的鏡頭,刻意模仿早期拍攝音樂短片的形式,用色鮮豔,人物跳著俗氣滑稽的舞步,呈現復古卻對過往時代大開玩笑的一種諧仿(Parody)形式。

附帶一提,蔡明亮的鏡頭是極為寫實主義的,與上一個世紀寫實主義劇場界產生的「第四面牆理論」頗為契合,蔡明亮的鏡頭像是自己的雙眼,把自身設為在己之外,客觀地觀察世界,大量使用靜置的鏡頭更加深了寫實性。另外,導演似乎很愛用走道的交叉口、牆壁將畫面一分為二,造成兩個個別獨立的空間,本片經常看到這種配置。

到底什麼是色情?裸露是色情?性行為是色情?難道裸露、性行為不是人類生活的一部分?如果西瓜夠「色」,那到底要不要禁?還是要將它「噴霧處理」?這次,蔡明亮不僅挑戰了官方的電檢制度,也很很地甩了那些以看A片的心態來觀賞電影的觀眾一巴掌,更質疑了這個充滿著性卻缺乏愛的社會。

台長: 廢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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