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提早3小時回到花蓮，卻覺得還是很晚
料理好一切，孩子們聚集在我的週遭，把我團團圍住
只不過離開牠們36小時，卻像是一個月之久
10點多家用電話響起
接起來一聽，是一個細小又帶著惶恐音調的聲音
這麼多年後，我也總算可以辨認這樣的聲音是我自己的妹妹
早幾年我總是當這樣的電話是惡作劇電話
先是破口大罵外，然後便是掛電話
接著便是我老娘打電話來罵我，為什麼掛妹的電話？
每次每次都是為這樣的瑣碎事吵罵
我不懂我老娘腦袋在想什麼？
明明就再也不是個正常人了
卻總是要妹去做正常人可以做的事，總是要妹要有正常人的反應
認清事實，真的很難嗎？
假裝正常，事實就有改變嗎？
我老娘她有沒有想過我深夜接到這樣的電話，心裡多驚嚇？多害怕？
等妹說完一串含糊不清的字句
我一直重複問她：「妳要跟我說什麼？」
總是要重複好幾次，她才會很大聲又清楚地說出要表達的意思
「我…收...了…藥，今天」
她是要告訴我，今天收到我昨天請同事寄的藥
後來我問她，「妳收到藥，應該要跟我說什麼？」
然後又要重複好幾次，像敎小朋友說話一樣
最後她終於懂了，要說『謝謝』
換我老娘跟我講電話時，我比較無力
因為我老娘總是有氣無力地說話
透過聲音，我都可以看到她那眉頭深鎖的臉
這麼多年，我永遠搞不清楚這樣的聲音是她在心煩還是憂鬱症藥物的副作用
從我回台灣後，花了一年的時間說服我老娘去看心理醫師
我以為這樣可以幫助她，可以改善這個家
結果我只看到她依賴藥物，完全失去當初我勸她就醫的目的
此後她的生命永遠在谷底，再也爬不起來
憂鬱症成為她自憐自唉的最佳靠吆藉口
當我開始走入心理諮商後，我越來越失去幫助人的意願
因為我領悟到，當自己都不想救自己了，別人再多的手都是多餘的
對於妹妹，藥物是維持她生命的要素
對於老媽，要務是她生命依賴的支持
在她們身上，我看不到未來
而我也暗自發誓，決不會跟她們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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