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夏：你不是要跟我講5分鐘話？
King：（努力找話）嗯──是啊！那個──那個──妳真的不考慮搬到台北？
曉夏：（不耐煩的）怎麼又說這個？我已經講過幾千幾百遍了，這棟房子是爸媽送我們的，我住在這裡可以就近照顧我爸媽，也可以就近關心你爸媽，而且，結婚前我已經在學校裡教琴教了3年，到現在都已經6、7年了，我很滿意目前的狀況，我並不想改變什麼。以後不要再討論這個問題了，事到如今，我們只能維持現狀。
King：我們是夫妻，妳一點都沒考慮到我的感受，也沒顧及到我的需求──， 我、我──妳總不能讓我每天晚上都DIY吧！
曉夏：你、你說什麼？（嚴肅地）請你態度放尊重一點，嘴巴放乾淨一點，這種事不要隨便掛在嘴邊，會被人家笑。
King：這有什麼好不能掛在嘴邊的，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不能講的，如果這種事都不能討論，以後我們怎麼生小孩？（頓了一下）講到生小孩，擇日不如撞日，倒不如今天──我們就──
曉夏：我有說要跟你生小孩嗎？
King：妳不跟我生小孩，妳要跟誰生小孩？
曉夏：我──我今天不方便。
King：妳上次也說不方便，哪有這麼巧的，雖然我不是女人，可是這點常識我還有，今天距離上次根本不到一個月。
曉夏：上一次我是身體不舒服，上上一次才是不方便，你記錯了。
King：又來了，曉夏，妳是真的冷感還是有做愛恐懼症，我自認為是個溫柔的人，可是每次我向妳要求妳都推三阻四的，做愛真的有那麼可怕嗎？我們結婚這麼多年了，做愛的次數五根手指頭就可以數出來，這個講出去才真的會被人家笑。
（曉夏沈默。）
King：（溫柔的）不要怕，曉夏，我知道妳可能有心理障礙，我們可以一起克服，溝通啊！溝通是很重要的，妳可以把妳的想法告訴我──
曉夏：很抱歉！我對這種事沒有什麼想法，我不方便就是不方便，請你不要強迫我。
King：強迫？什麼叫強迫？這是夫妻間應盡的義務，這是法律規定的，妳懂不懂？（喃喃地）好歹我也是按時繳稅的好國民，為什麼我不能享受應有的權利？強迫？！我要是真強迫妳，妳能拿我怎麼樣？
（兩人沈默半晌。）
曉夏：我有一個朋友──
King：妳有一個朋友怎樣？
曉夏：我有一個朋友過兩天會搬來家裡住。
King：妳有一個朋友過兩天會搬來家裡住？誰啊？為什麼？
曉夏：你不認識的，我以前在學校的學姐，我們是學畫畫認識的，4年前她到法國去學畫了，最近她回國想在台北辦一場畫展，她老家在南部，她又不想待在台北那種快節奏的地方，所以她想先借住在我們家。
King：住多久？
曉夏：一年半載的，都有可能。
King：過兩天就搬來？
曉夏：是啊！
King：敢情妳現在是在通知我，而不是徵求我的同意。
曉夏：我想你應該不會不答應吧！何況，要住進來的是我的好朋友，而且你又經常不在家，家裡空房這麼多，根本不差她一個人住進來──
King：（有點惱怒地）對對對，我經常不在家，這種小事妳自己決定就可以了，我看妳根本也不需要「通知」我了，反正我經常不在家，搞不好根本遇不上她。（大聲地）我經常不在家，妳以為我願意這樣嗎？
曉夏：你發什麼神經啊！那麼大聲幹什麼？好好跟你講一件事，你這麼不可理喻。
King：（諷刺地）是是是，我娶了一個這麼有藝術家氣息的老婆，我怎麼可以隨便發神經？隨便大小聲呢？會被人家笑，會被人家笑──
曉夏：你夠了沒？
King：對了！我的藝術家老婆，妳還會畫畫啊？！我怎麼都不曉得？
曉夏：我只是會一點皮毛，而且已經很久沒有畫了，也沒有打算開畫展，有必要讓你知道嗎？
King：沒必要，沒必要，我老婆都不想跟我做愛了，她還會有什麼事情必要讓我知道？不過，妳倒說說看，妳還有什麼事是我不知道的。
曉夏：（生氣地）你該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你也不需要知道。不可理喻。（說完從舞台右方下場。）
King：（喃喃地）妳在跟我打什麼機鋒啊？什麼該知道不該知道的？我只想知道妳為什麼不跟我做愛？
（舞台右區燈漸暗，舞台左區燈漸亮。時空回到Angel的家。）
（Angel伏在矮桌前寫東西。）
King：（悄悄地湊到Angel身旁）妳在寫什麼？
Angel：把一些突發的靈感記下來，準備寫下一本小說啊！
King：妳下一本小說要寫什麼？
Angel：寫──關於男人的性與愛──
King：關於男人的性與愛？
Angel：喂！我問你！你有沒有曾經陷入「想不想」與「該不該」的兩難？
King：什麼意思？
Angel：就是你現在可能很想做這件事，可是你又覺得你應該做那件事，可是你又很想做這件事，但是你又覺得你應該做那件事──
King：到底什麼事啊？
Angel：不知道？我怎麼知道你會想做哪件事，又覺得應該做哪件事？
King：哎呀！我真被妳搞糊塗了，我想妳的意思應該是，「慾望」與「理性」的衝突，對不對？
Angel：對對對，你這樣說就更正確了。你有沒有曾經「慾望」與「理性」互相衝突的時候？
King：我啊！不瞞妳說，還真沒有過。
Angel：為什麼？一般人應該都會有的啊！像我就常常這樣。
King：因為，我一向很清楚我要做什麼。妳啊！妳大概常常搞不清楚妳要什麼吧！
Angel：是嗎？可是有一件事我很清楚。
King：什麼？
Angel：愛啊！你知不知道愛的感覺？
King：（覺得好笑而笑出聲）喂！我走過的橋可能比妳走過的路還多耶！妳問我知不知道愛的感覺？未免太小看我了。
Angel：那可未必，能不能感受愛的感覺是和年齡無關的。
King：是嗎？那妳說說看，愛是什麼感覺。
Angel：愛是奉獻不是犧牲；愛是牽掛不是牽絆；愛是尊重不是佔有，當我愛上一個人，我會默默地為他做很多事，就像小天使對待小主人一樣，很細心地幫他留意打理身邊的事，我會時時刻刻惦記著他，尊重他的時間與生活，只要他好好的、快快樂樂的，我也會好好的、快快樂樂的。
King：妳說的愛，似乎太偉大也太複雜了，我的愛很簡單，愛她就上她，不愛她就想辦法上她。
Angel：什麼嘛！你說的是性，不是愛吧！你們男人就只會用下半身思考嗎？
King：話不能這麼說啊！那我問妳，妳為什麼跟我做愛？
Angel：那我也問你，你為什麼跟我做愛？
King：呵！我知道了，妳說男人只會用下半身思考，妳們女人可更厲害了，妳們會拿下半身當做交換條件，來獲得利益。
Angel：什麼交換條件？什麼利益？
King：妳敢說，妳跟我上床，不是為了要寫下一本小說的題材，關於男人的性與愛，唉！我早該想到的，我還以為妳與眾不同咧！從來沒跟人家上過床，明知道我結婚了還願意跟我上床，處女耶！怎麼可能──，唉！我早該想到的──
Angel：（驚訝）你說什麼？我跟你上床是為了我的小說──，你──（突然語氣轉變，故意說反話）是啊！那我們倆扯平了，你為了你的生理需求，我為了我的小說題材，我們彼此既得利益，很棒的交易，不是嗎？
King：是不錯！不過與其說是交易，倒不如說是遊戲，其實妳找上我是對的，我這個人很講究規則的，只要我們都遵守遊戲規則，絕對不會讓妳有麻煩，也不會讓妳有後顧之憂，對我而言，也是一樣──
Angel：什麼遊戲規則？
King：遊戲規則其實很簡單，第一，沒有承諾，沒有結果。第二，有任何一方陷入無法自拔，另一方就得即時退出。第三──
Angel：（激動地）好了好了，不要再說了，我不要跟你訂什麼遊戲規則，感情是沒辦法用規則來規範的。
King：感情？我們的遊戲是不談感情的，Angel，妳還不明白嗎？我們要建立的關係是sex friend，我們不能談感情。
Angel：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真的是沒感情的人，我也不相信當我們在一起時，你真的可以撇開感情，只是做愛。
King：我就是這樣的人，如果妳覺得失望，那我很抱歉。
Angel：我不管你要的是sex還是love，我坦白告訴你吧！我不懂交易，我也不會玩遊戲，我會跟你上床是因為──因為我對你有感覺。你不要說你對我沒有感覺，我不會相信的，從你的眼神、從你的關心、從你的擁抱、從你的親吻、從你的撫摸，我可以感受得到，你對我是有感覺的，對不對？（Angel已經難過得幾乎要哭了。）
King：妳怎麼還不明白？我已經結婚了，我是有婦之夫，我不可能離婚，不管我們之間有沒有感覺，我們就是不能談感情。
Angel：你承認你對我是有感覺的，是不是？
King：我沒有承認，只要我承認了什麼，那就是一種承諾，妳懂嗎？
Angel：（抱住King）沒關係，我不要承諾也不要結果，我也不在乎你是已婚還是未婚，我只想要愛你，單純地愛你，好不好？
King：（推開Angel）我不能「愛」，我只能「玩」。
Angel：我不會「玩」，我只會「愛」。
（King痛苦地看著Angel，沈默。）
Angel：（深情地）不要問你自己「該不該」愛我，只要問你自己「想不想」愛我。
（頓。）
（King抱住Angel，他吻了她。）
（燈漸暗。）
─待續─
文章定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