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場】
(Angel 家。舞台左方是一張床,左前方擺著一張矮桌,桌上散放著幾張稿紙,還有一台電腦,更左邊有一排書架,滿滿是書,右舞台是簡單的沙發擺設,舞台右前方有一架鋼琴。Angel著睡衣睡在床上未醒,King身穿睡袍正在書架前隨意看著書。)
(舞台左區燈亮。Angel慢慢甦醒過來。)
King:(意識到Angel醒來,轉身對她)妳醒了,妳這兒的書還真多,(頓了一下)我──我有話想對妳說──
Angel:(嬌羞的)你想對我說什麼?
King:(歉然的)對不起,我不知道妳是第一次。
Angel:啊?!(突然意會過來,滿臉嬌羞樣)哦!你是說昨天晚上──,那有什麼好對不起的嘛!昨天晚上的氣氛很好,事情自然而然就發生了,我們並沒有強迫對方吧!
King:我本來想一走了之,可是不告而別實在不是我的作風,所以我還是當面跟妳說清楚吧!
Angel:(緊張地)說什麼?(從床上起來,走到King身邊。)
King:我們──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Angel:為什麼?
King:妳還這麼年輕,妳不應該跟我在一起。
Angel:這跟年紀有什麼關係?到底是為什麼?難道──因為我是處女,我第一次給了你,你害怕?
(King一時無話。)
Angel:我不懂你們男人,就像我的小說裡寫的,男人都渴望完美的天使,可是他們總是無法承受那一份完美,最後只能放棄。
King:為什麼男人無法承受完美?妳在新書發表會上說了很多,可是沒說到這一點。
Angel:因為男人本身就不夠完美。
King:我不相信世界上有完美的人。
Angel:對!我也不相信。完美與否在於每個人的認知不同,既然你不完美,我也不完美,那不就結了,我不需要承受你的完美,你也不需要承受我的完美,你還害怕什麼?
King:不管完美或不完美,人跟人之間的相處,還是有身份與條件上的差別,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們真的不應該在一起。
Angel:(疑惑地)我不懂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對我隱瞞了什麼?
(King沈默。)
Angel:(沮喪的)你──已經結婚了?是不是?為什麼沒有戴結婚戒指?
King:(驚訝的)妳怎麼知道的?
Angel:你左手無名指有戴過戒指的痕跡。
King:什麼時候發現的?
Angel:昨天晚上。
King:上床之前?
Angel:嗯!上床之前。
King:(喃喃的)果然是小說家,觀察真入微。
Angel:其實一開始我只是猜測,現在從你嘴裡證實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反而放心了。
King:對不起,其實我一向不會對女人否認我已經結婚,只是一直沒有適當的機會可以告訴妳──
(兩人默然。)
King/Angel:(兩人幾乎同時說)妳為什麼願意跟我上床?/你結婚多久了?
(兩人相視而笑。)
King:妳先說。
Angel:我先聲明,我可不是隨隨便便跟人家上床的,我──
King:我相信,都26歲了,還是處女──
Angel:喂!你在笑我是老處女──(作勢要掐King的脖子。)
King:(往後退一步,作閃躲狀)不不不,不老、不老,再怎麼老,也沒有我老──(兩人玩鬧了起來。)
Angel:是啊!老男人,再怎麼老也沒有你老──
King:(抱住了Angel,溫柔的)妳還沒告訴我,為什麼妳知道我可能結婚了,還願意跟我上床?
Angel:一定需要理由嗎?感覺吧!你相不相信,我有一種能力,我可以分辨什麼男人只能牽手,什麼男人可以上床。
King:(放開Angel)妳覺得我是可以跟妳上床的男人?為什麼?(拿出煙,點上。)
Angel:不知道,就是感覺嘛!而且我願意。(看到King抽煙)哎呀!在我的房間不許你抽煙,這樣人家的房間會臭臭的。
King:好好好,不抽就不抽。(想辦法把煙捻息。)
Angel:喂!該你說了,你結婚多久了?有沒有小孩?
King:4年了,沒有小孩,她不肯生。
Angel:這麼久了!你們感情不好嗎?
King:感情?該怎麼說呢?我們相敬如「冰」。
Angel:相敬如賓?很好啊!
King:冰塊的「冰」。
Angel:哦!為什麼?
King: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因為我們沒住在一起吧!
Angel:沒住在一起?為什麼?為什麼?
King:(輕輕打了一下Angel的頭)怎麼像個小孩一樣,一直問為什麼。
Angel:(摸摸自己的頭)人家好奇嘛!你快說,你們為什麼不住在一起?
King:我是因為工作的關係必須在台北,而她是堅持不來台北。
Angel:為什麼?夫妻本是同林鳥,這樣分隔兩地怎麼叫夫妻呢?
King:我感覺我比較像候鳥,隨著季節變化而遷移,時間到了就回去聚一下,時間到了又離開。
Angel:這樣啊!那你通常什麼時間要遷移啊?
King:假日。週休二日、國定假日,不過有時候因為工作的關係,實在沒有假日,那也沒辦法。
Angel:難道你們沒有協調過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King:怎麼沒協調過!剛結婚的時候我是很努力想要改善這種情況,可是奇怪,也不知道為什麼?她很不配合,因為那棟房子是她爸媽送我們的,她堅持不離開那棟房子,也堅持不來台北。
Angel:的確奇怪,夫妻之間的感情難道比不上一棟房子嗎?她會不會有什麼難言之隱?
King:應該不會吧!她應該是個蠻單純的女人,只是固執了點。
Angel:你真的了解她嗎?
King:(思考狀)其實我仔細想想,她好像也並不是那麼單純,有時候我真的摸不清楚她的心思。(頓了一下)喂!現在是怎樣,怎麼好像是妳在採訪我似的。
Angel:我在幫你找出你們夫妻之間的問題。
King:我們哪有什麼問題,只不過她不想來台北而已。
Angel:這就是最大的問題,從一個女人的角度來看,如果她在乎她的老公,怎麼可能放任他在外面不聞不問呢?更何況,如果你們之間沒問題,你幹嘛搞外遇?
King:妳這個問題很犀利,我看妳比我更適合當記者。妳知不知道,女人太聰明是會讓男人害怕的。
Angel:相信我,男人也愛聰明的女人,因為只有聰明的女人才知道男人要什麼。
King:(笑了笑)是嗎?真拿妳沒辦法。
(King迷惘地看著Angel,似乎她能看穿他的心思,又似乎他想看穿她的心思。)
(此時《The piano》的電影配樂響起,舞台左區燈漸暗,舞台右區燈漸亮,曉夏坐在鋼琴前彈鋼琴,時空轉換到過去某一天在King和曉夏的家。King悄悄地走到曉夏身旁。)
King:(輕輕地將手放在曉夏肩膀上)我回來了。
曉夏:(嚇了一大跳)啊!你嚇死我了。
King:我不想太大聲嚇著妳,沒想到還是嚇到妳了。(兩手一攤自覺無趣,逕自坐到沙發去。)
(曉夏若無其事地繼續彈鋼琴。)
King:(從桌子下面拿出報紙隨意翻看)今天不是會有小朋友來家裡學琴,怎麼還沒看到人?
曉夏:是昨天,你記錯了。
King:(因為鋼琴聲,沒聽清楚)什麼?
曉夏:(大聲)是昨天,你記錯了。
King:哦!這樣啊!
(半晌。)
King:妳明天要到學校上課吧?
曉夏:是今天,你記錯了。
King:(大聲)什麼?
曉夏:(更大聲)是今天,你記錯了。
King:(大聲)怎麼會是今天呢?妳不是一向是明天才到學校上課的嗎?
曉夏:兩個月前教務主任就已經把我的課調到今天了,我記得我跟你講過。
King:(大聲)什麼?妳別彈了好不好?我聽不清楚妳講什麼,可不可以請妳好好坐下來跟我講5分鐘話?
曉夏:(停止彈鋼琴,大聲地重複)兩個月前教務主任就已經把我的課調到今天了,我記得我跟你講過。
King:哦!這樣啊!
(曉夏走到沙發區,坐在King對面,兩人大眼瞪小眼,無話可說。)
(半晌。)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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