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攝影 琹川
時序煦暖晴和，整天多風，打開的門與窗，成了風追逐嬉戲的場所，陽台的花木被搔得咯吱地抖動著，有時成群結隊的呼嘯而過，越過山谷，隨意翻動著林樹，無意間翻出了山深藏的美麗心事。迎面任由風不斷的撩梳，頗有「馮虛御風，遺世獨立」的曠放，只覺塵慮盡消，身心舒怡，無限和暢。時而陽光穿出雲層，灑下一片耀眼的光燦，陽台前那一株結滿花苞的油桐，便在無邊風光中，如待嫁的新娘，欣喜地靜候那夢想、光輝的一刻。
記得三月時，油桐旁那棵不知名的樹，早換上了一身鮮嫩的新裝，整片山谷也悄悄地這裡一蓬那裡一蓬的彩上鮮黃嫩綠的顏色，大地已甦醒了，只有那株油桐依然故我地沉眠，枯禿的枝椏靜靜覆著冬日的滄桑，彷彿被春天所遺忘，我無端的為它著急，揣想著是否油桐的魂仍在溟漠之間神遊，以致錯過了季節遞更的訊息。眼看三月都要盡了，我才終於在放大的鏡頭裡，發現了那禿枯的枝梢，不知何時被偷偷地點上了幾筆圓頭綠點，到了四月初幾乎所有枝椏已繽紛地被點滿了，然後就在你一不留意間，那綠點又悄悄地伸展出咖啡紅的芽葉，於是你終於放下了對它的掛念，一轉身，又驚見它已是滿樹如蓋的綠雲了，變化之快速簡直令人目不暇給。
如今一簇簇的綠葉托著圓錐頂生花序，正蓄勢待發，其間有幾朵已迫不及待的綻放開來，我想下次回來，撞見一棵雪白的花樹，應不至於太讓我驚訝，只因這四月的風如是煦美動人，彷彿帶有神奇的魔力，萬物薰薰然陶醉其間，展現出勃發的生機，連油桐再過去那棵五月底才開花的相思樹，也等不及的染滿了一樹陽光般燦黃的顆粒，桐花飛雪相思流金已不遠了。這讓我想起了林徽音的詩：「你是一樹一樹的花開，是燕／在樑間呢喃，——你是愛，是暖，／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
於是打開四月，天空亮了起來，雲朵流連的足跡，一路踩響金色的鈴噹，在興奮的鳥唱，花兒的仰望裡，旋律輕快而舒暢。那沉默的山巒，紛紛地吐出一朵朵鵝黃淺綠的詩句，語意閃著眩人的光芒，我聽到每一片抽長的花葉柔嫩的歌聲，讚頌著生之喜悅；我看到漫天灑落的金亮音符，是春天的愛與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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