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來八塔
如來八塔與繞塔僧人
青海塔爾寺之行( 三) 琹川
＜郭師兄與塔爾寺的高僧大德＞
一天內之看了那麼多的殿寺，不免有些混亂，因此隔天清晨，吃過早餐，心裡只想著一個人再慢慢重逛塔爾寺。入了大門，先去看如來八塔(又稱善逝八塔)，陽光下八座塔一列排開顯得格外的潔白壯麗。青海的八月氣溫仍維持二十幾度頗為舒適，我穿著五分袖上衣，著輕便的燈籠褲，把一條印度紡紗圍巾攤開披在頭頂上防曬。此時有一位老僧披藏紅袈裟手持佛珠走在前方，正虔默的繞塔而行，煦和的陽光亮花花的灑落在他身上，我默默跟在他後頭繞塔，心中感覺格外的寧靜。
沿著昨日的路線往左側僧舍方向上行，回頭可見不遠處的小金瓦寺，屋頂折射陽光一片金燦。路上偶有一、兩個僧人行過，樸靜的僧舍，有時傳來誦經聲，還意外發現了一間藏語佛學院呢！我輕快地行走在僧舍間的小路，那寧謐的氛圍令人彷彿墜入了時光隧道，不知今世是何世。突地一群小沙彌活潑蹦跳的出現在眼前，見我拿起相機，連忙示意不能拍他們，我只好放下相機看著小沙彌們消失在另一條小路上。從時輪壇城出來時竟遇到了昨日的導遊胡林，正帶著一群遊客過來，我們既驚訝又開心的互相打招呼，真是有緣啊！
塔爾寺僧舍行影.
走過阿嘉活佛院，我坐在大經堂對面的梯階上，專心地研究手上塔爾寺的介紹小冊子，忽然有位中年男子上前，自稱姓郭，青海西寧人，學佛三十年多了，常到塔爾寺來拜訪請教寺中的大僧，他直言直語說一看到我就知道我是位佛教徒。對這突如其來的搭訕，我難免有些疑慮，見我猶豫不語，他便說：「妳放心，佛教徒是不打妄語的。」事實上當時我才接觸佛法不到半年，正在「菩提道次第廣論」研討班學習，他說那本書很難，他讀了好幾遍都還沒能完全讀懂，十多年前他還給日常師父寫過信呢！他對塔爾寺瞭如指掌，遂熱心的說要帶我參觀，一路上他講了許多的佛學知識、咒語、佛教界故事等，有時我不太了解，他便寫在我的筆記本上，他的字俊秀有力，記憶力極好，連趙樸的塔爾寺頌文都洋洋灑灑的寫出來。他說塔爾寺有位大修持者格嘉格西活佛（格西原為善知識、良師意，後引申為「博士」學位），對藏傳佛教格魯派顯宗、密宗都有很高的修持，擔當塔爾寺顯宗院的堪布（相當於漢地的方丈）五十多年，在塔爾寺四百餘年歷史中非常少見，他老人家一心修持為佛教，在塔爾寺公認是觀世音菩薩真正示現的比丘相。他熱心的說可以帶我去見格嘉活佛，但不一定見得到，就看我有沒有這緣分。另外還有一位嘉洋上師（嘉洋，藏語意為文殊菩薩），也是塔爾寺很有名的格西，是十世班禪的經師，嘉雅活佛轉世靈童的雍增(經師、老師意)，曾遊學格魯派各大寺院，德高望重，修持精進，眾望所歸而成為大活佛轉世靈童的經師。郭師兄說嘉洋上師曾告訴他：「虔誠心第一，供養第二。」他老人家每日為自己修持兩小時，為眾生修持兩小時，剩下來的時間帶徒弟（包括轉世靈童）學經。
於是我們買了哈達，便前往格嘉活佛住處，按了門鈴有位喇嘛來開門，我們說明來意，他便轉身回屋裡去請示，因郭師兄說不一定可見到，因此我有些忐忑。過了一會兒侍者出來了說可以，我開心的跟隨寺者進去，看到的是一位年老而慈祥的活佛，我恭敬的獻上哈達，格嘉活佛把哈達掛回我頸上並祈福，之後我就隨侍者出來了，整個過程時間很短，出來之後才發現因為太緊張而忘了奉上供養金了，心裡一直很懊惱，郭師兄安慰我說沒關係下次還有機會。接著他又帶我去見嘉洋上師，他果然熟知塔爾寺的大僧，我因初學佛法尚未曾正式皈依過，郭師兄遂請嘉洋上師幫我行皈依禮，我覺得具德的修行者都很慈悲，於是嘉洋上師坐在上座誦經傳法，侍者在兩側，因是藏語，我雖聽不懂仍然恭敬的聆聽，之後郭師兄示意我向嘉洋上師磕三個大長頭才算完成，我笨拙的行五體投地的大禮拜後，嘉洋上師送給我一本中文簡體書「皈依修心要」，難得的機緣，我徵得上師的同意，拍照留念。照片至今仍擺在我書案上，嘉樣上師長得方面大耳，兩眼炯炯有神，是個慈祥而有威儀的上師，我想他送給我「皈依修心要」一書，必然有其背後的深意吧!
在塔爾寺與嘉洋上師合影
郭師兄陪我一一重訪塔爾寺各殿，我又看了醫明學院，殿內主供八尊藥師佛鎦金銅像；文殊菩薩殿正在整修，殿前大院是顯宗學院辯經及寺院舉行重大佛事活動的場所。還有却西院、藏經樓、印經院以及台灣信徒捐資修建的塔爾寺敬老院等。中午從如來八塔左前方的山門出去，是另一條商街，路兩旁翠綠的楊柳在微風中款款地擺動，我請郭師兄吃飯，之後又去買了塔爾寺的相關書籍，以及一本簡體字的菩提道次第廣論（此書後來在某種機緣下，我將之送給了蒙古國詩人朋友森‧哈達）。閒聊中知道郭師兄在西寧煉鋼廠工作，我想他工作之餘最大的嗜好是看書吧，目前跟兒子住一起，他說太太一直認為他應該把心思用在賺錢上，而不是一天到晚啃書本，最後還是離開他嫁給生意人去了。他提到格嘉活佛曾開示他：「不要想發財，真正有地獄。」我想或許活佛是勸他放下婚姻所帶來的痛苦，做他自己吧！
塔爾寺的第二天，莫名其妙的認識了郭師兄，遂展開了一連串從未曾預想過的緣會。(回台之後，郭師兄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寄來書籍包裹給我，內容有佛書、詩詞文學、畫冊等，如此持續了好幾年，事實上我忙也不見得有空看，我曾婉轉地請他不要再寄書了，但他還是熱心不減的一包裹一包裹的寄來，真不知道這到底是怎樣的緣分，他還幫我請嘉洋上師為我取名，他在信上這樣寫著：「11月5日到塔爾寺，朝覲了大修持者格嘉活佛，後到嘉洋上師處，上師正休息，我輕輕敲門，上師未醒，我準備喚侍者師請上師，上師忽醒，叫我進見，我說明來意送上您與上師的合影照片，把您信中的問候話語及感謝話，用上師能聽懂的漢語，委轉詳細轉達。上師稍沉思入定，說叫〝香趣卓瑪”，上師準確讀音叫〝香趣卓瑪”(漢文讀音是我寫)，我說：『上師何意？』，上師說：『香曲，是成佛意』，〝卓瑪〞我知，未問。卓瑪意是仙女、度母、觀音化身之意。」此外郭師兄在後來的書信中也提到若能把宗喀巴大師的《菩提道次第廣論》細心讀三遍，就非常不容易了，聽日常法師講《廣論》錄音帶加持力很大，亦能幫助理解，真正要理解，必須受大喇嘛灌頂傳法，那才能讓人豁然開朗，讓人對諸佛所說深信不疑啊！)
2016-08-15 台灣時報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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