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接到南部家人傳來的噩耗,母親泣不成聲,陪在一旁的我沈默聽著母親複誦二姨的話。
是二舅過世,得年五十九歲。
母親掛掉電話後,呆坐在床沿邊,喃喃自語的說著那個算命師的預言。
那一年,二舅當兵前,一個算命師對二舅說,他活不過六十歲,以及生命中的劫數。是偶然?還是巧合?
我不清楚。我側臥在床邊,母親持續留著眼淚。依舊喃喃自語,我閉上眼。想著生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能不能呼吸竟然只是一瞬間的間隔。
距離上次與二舅見面,已是兩年前的事。在一場二姨召集的新年家族餐會上。
這幾年,我跟二舅一直存在著某種的隔閡,我猜想,他也許是不忍我對父親的態度吧!好幾年前,我曾當著二舅的面,數落父親的不是。對於這樣的指責,父親是多麼的不堪,而我只想佔得一時口舌之快。「我瞧不起酒鬼!」我對著他們兩個人這麼說。二舅打開一瓶高樑,倒了一杯給父親,一杯給自己,悻悻然的一飲而下。我,氣憤地甩門離開,留下他們倆人獨自暢飲。但,之後,二舅幾乎不曾跟我說過話。我想,他始終認為,我不跟他說話是因為他愛喝酒。他也許想,我真的很討厭他吧!
其實,我只稍需對二舅撒嬌,這件事便能雨過天晴,然而,我卻不能卸下偽裝。想來便覺得可笑。
此時此刻,回憶,變得如此沈重。
昨天夜裡,我打電話給小表哥要他擔任我紀錄片的攝影師。他卻說:「太複雜的別找我,我可以開車,可以幫忙喝涼水…」我說:「你真是夠了。正經事沒一件成。」他說:「拍紀錄片?人事已非你還拍什麼呀!」我嘟嚷著:「誰跟你人事已非呀!人都還在…一句話,你要不要幫忙?」他也阿莎力地回說:「除了開車跟喝涼水,其他的我幫不上忙。」我說:「那好吧!就排你當打雜的。」掛電話前,他突然又接道:「你可以找李嘉鑫幫忙呀!二舅也可以幫你拍呀!他們常常在拍,你要問他們。」「我當然知道!你哥要幫我喬啦。那不就還好我有幾個預備人選…」我說。
沒想到,小表哥一語成讖。
而我仍要完成這部作品。
是給我自己,也給我的家人,當思念氾濫時,還有一些東西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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