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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10-24 11:00:00| 人氣727| 回應0 | 上一篇

我的法律人生導師---誌記方智雄律師瀟灑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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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席散,慈光靄靄

  民國112929日,凌晨1215分,方智雄律師,卸下此生塵勞,跟著佛祖的腳步,寂靜永生去了。

  雖說人世因緣不過鏡花水月,如夢幻泡影,但我與方律師並肩、共事笑談的過去種種,卻像岸行太平洋洶湧壯闊黑潮,一波又一波壯闊浪滔,聲聲入耳,把我拉回民國85年,我和方律師初次見到面的那天。

古今多少事

  當時,我是信東公司小小法務,剛從研究所畢業的第2年,雖然有過一年律師事務所經歷,剛轉職進入信東公司當法務,天雖寬地是闊,初出茅蘆法律界小小鑼絲釘,還非常「法律」,不知變通,不懂職場江  湖規矩,任誰看到都想用鐵鎚敲我兩下。

  方律師476月從台大法律系畢業,應屆考上司法官,是第五期司法官訓練所完訓,當過檢察官、法官,還經歷過使用毛筆揮毫,書寫判決書的時代,司法實務實證經驗完整且圓熟。

  後來因為法官的工作讓他太操勞,某次大病住院,醫師讓他自己選,跟他說:「你是要當法官?還是要命?」

  為了保住一條命,方律師才選擇從高院法官的職務退下來,改當律師。時間正是民國6724日,方律師44歲。方律師從47年考上司法官,67年間轉任律師時,已在司法實務界歷練及奉獻達20年,以他的淡薄明志,寧靜致遠的修為,自已練就不凡深厚的法律內功。

 

羽扇綸巾,橫

  所以當民國85年,我與方律師初相見,他已是有38年司法實務經驗用法如有神律師,當時服務公司遇上一系列「公司法糾紛與經營權問題」糾紛,是方律師談笑用兵,歷經3年大戰,協助公司平息這場大戰。

  身為公司法務,我有幸近身第一手閱讀、觀察方律師如何提出戰略與建議,如何在開庭,力戰群雄功力。

  方律師雖不曾正式收我為徒弟,也不曾標榜言稱教過我什麼東西,但我早已是他忠實鐵粉,一路認真觀摩方律師是如何行雲流水,把法律化為「正義之劍」,斬妖除魔,順便「行俠仗義」,讓對造心服口服,解當事人心魔,安當事人心。

  如果不是在初踏出社會時,遇見方律師這樣的法律界「仁者」,我必厭惡產出很多法匠的「法律界」,早早轉他行,乘浮桴於江海大化於無形。

笑談江湖事

  結束了服務公司對外幾場法律大戰,我和方律師以及他的賢內助方夫人亦師亦友的友情,開始展開。

    沒有了對外法律戰爭,我的工作負擔一時輕快許多,我卻覺得沒有有趣的「事」做,工作起來真無聊!我給自己找麻煩,也給方律師添亂子,常常「纏著」方律師請教東,請教西。

  我自忖公司雖有23冊好幾百份已簽定的契約,卻沒能整理成「標準」、「示範型」契約,讓公司業務主管對外洽談契約,能夠事先避免公司簽約風險,又可以讓不懂法律業務主管在外與客戶談約、簽約時方便又好用。所以我認為:當下法務工作應優先在「標準」、「示範型」契約的編修與整理。

  除了三不五時,常常打電話向方律師請益,至少每個月一次,我會從桃園到台北拜訪方律師,向他請益契約條款檢討,以及公司和老闆交辦、詢問,但我覺得自身功力尚淺,回答及處理未臻圓滿處。

  方律師不嫌我找事、麻煩、浪費他的寶貴時間,總是親切教導與分享他的經驗和建議。每次討論完,時間剛好中午,我正準備起身告辭,方律師總是笑瞇瞇轉頭跟方夫人說道:「美綾,該休息吃中飯了!走!我們今天跟黃小姐一塊用餐!今天去吃《謝阿姨美食坊》,好嗎?」

  我因為不好意思打擾太久,還讓方律師破費,每每推辭。但每次推辭又在方律師和方夫人盛情邀約下,都沒有成功。

  久而久之,彼此間建立淡淡地,卻是真摯恆長信任與情誼,我也就隨順厚著臉皮,常常跟方律師、方夫人,「順便」一塊閒步去吃午餐了。

  與方律師、方夫人與我,對影三人或並肩;或一前一後;走在博愛路《謝阿姨美食坊》、《東一排骨》、《梅村日式料理》、《鼎富樓》、《信陽麵食館》等等大大小小「老派美味」家常小館的身影,至今依然歷歷在目,感受到方律師和方夫人沒有半點架子,對後生晚輩親切與照顧。都說法律人「沒血沒眼淚」、「法律人誤國」,我想會說這樣話的人,一定沒有足夠好因緣認識方律師夫妻吧!

 

點一盞溫暖的燈

   仰望方律師示現「很幽默」、「很風趣」、「很溫暖」、「很厲害」、「非常正派」律師典範,幾經曲折,繞路迷花,很多年過去,我也追隨著「偶像」方律師腳步,當上了律師。在正式執業前,特去感謝方律師和方夫人,當場還請益了方律師,如何做一個好律師?

一、   不用擔心沒有案源,好好把手上案件辦好!案件自己會來找你。

二、   盡可能不要接毒品、黑道、明顯自己不對、理虧方等案件,這類案件容易扭轉你的價值觀,會把你自己也賠上去,等你發現,想拒絕已脫不了身!

三、   辦好案件、打贏官司無他法,認真研究案件和準備,就對了!

  在瑀瑀獨行執業生涯裡,每當午夜夢迴,自省吾身,方律師的指點,如闇黑法律江湖裡一盞明燈,指引與加持著我仍保守著想當律師的「初心」,毋忘無失。

 

與時俱進,以古為新

  方律師是我見過,最樂於學習新知,善用電腦科技律師前輩了。民國85年間,那年方律師61歲,方律師已全面自己使用電腦寫訴狀和各種法律文件,使用的輸入法還是「大易輸入法」。據說方律師自己還會組裝電腦和收音機、自己沖洗照片。所以我每見方律師寫訴狀,三兩下功夫就完成一份文情並茂,說理精準的訴狀。

  雖然他所承接案子,難度和數量非輕鬆,但我從沒看過方律師需要加班,我想這跟方律師對法律素養和撰寫書狀功力深厚,以及擅用電腦有關。方律師所使用的大易輸入法,讓他打字速度如草上飛,根本與他的思緒同步。

  方律師曾建議我改用「大易輸入法」,我這比方律師小上二輪干支的後輩,竟然老嚷嚷沒時間、學不會「大易輸入法」,想想真是汗顏。

 方律師會的十八般武藝真不少,「法律」只是他最為人熟知的「小菜」一碟的專長。他會「紫薇斗數」、「面相」,還深通某種「拳法」、修理家中各種電器及組裝電腦、收音機和自己沖洗照片。平日更是關心國家大事,對當前時事,總能提出兼顧理論與實際如何執行面最佳做法。

  方律師的當事人,到最後都跟方律師和方夫人成為很談得來的好朋友。很多當事人在最初進入方律師事務所前,都愁容滿面,憂心忡忡。在跟方律師相談後,大家相聚一堂,喝茶聊天,笑聲充滿了辦公室。倒不像在辦案,談法律事件,而像是在開同樂會。

  「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這句對聯,完全就是為方律師而寫的。我旁聽過方律師開庭,他的開庭絕不是低頭照訴狀唸唸有詞,而是使用消化後的口語以非常生動活潑方式講給法官了解,法官席上比方律師年紀又要小上好幾十歲後輩法官,也被方律師語言魅力吸引,往往會罕見地從卷宗堆裡抬起頭來,非常專心聽,甚至像被解開案件謎團贊同地點頭微笑。

  方律師仁者風範,在他與對造律師或對造當事人對庭時,更是充分展露無遺。他向來就事論事,幽默辯論,從不使用「難聽」字眼對對造、對造律師,更不會做任何人身攻擊;在對造律師或當事人,偶遇被法官失控地「無情」地「修理」和「謾罵」時,方律師還會挺身而出,幫對造律師和當事人解圍。

  我曾問過方律師:「對造出糗,出錯,正好對我方有利!你幫忙說話,等於幫忙對方打官司,不就影響自己這一方嗎?」

  方律師笑瞇瞇回答道:「不會啊!在不影響勝敗情況下,幫忙對方『解圍』,這沒什麼!人都是感情動物,常常有助於化解雙方對立的「敵意」,對造常常會感念在心!日後雙方有機會談和解時,更有助於讓雙方更容易建立互信,更好談和解條件!」

  論語及禮記大學裡,孔子曾說:「聽訟,吾猶人也;必也使無訟乎!無情者不得盡其辭,大畏民志。此謂知本。---白話文意思是「審案,我跟別人一樣。我想做的是:使案件消失!讓那些沒有具體證據的人不能隨便誣陷別人,讓人民不敢隨便無理就走向訴訟之途。這才是治國所需要知道的最基本要務。」回看方律師此生從事法律志業,已經完全做到至聖先師孔子的理想境界了!

 

夫人護持,見證佛果

  時光匆匆太匆匆,人的肉體終究成住壞空,3年前當COVID-19蔓延時,方律師本來只是一個小病「肺積水」住院,終因年齡高,體弱而需不斷進出醫院。

  所幸方律師一生多行正道,助人無數,善根福德好緣深厚。三年來,方夫人、兒子和媳婦以及醫護人員護持。雖需臥床,後雖需插管餵食,竟無半點褥瘡,面色紅潤,沒有半點皺紋,即使進入安寧照護階段,多半陷入深沈睡眠中,一呼一吸間,竟仍能一心不亂,嘴巴一張一闔,跟著唸佛機裡淨空法師「阿佛」唸佛。

  COVID-19期間未便探視,直到11298日我接到方夫人通知「方律師已進入安寧療程」。我趕緊在910日早上10點至台大醫院探視方律師。

   當日同時前往看看方律師的,還有歐陽家教先生,他的父親過去與方律師是台南地院法官同事,歐陽家教提到在他任職土地銀行擔任法務主管職務期間,除與方律師常有業務互動外,他也非常喜歡去方律師事務所聊天。相信歐陽家教感受到的,必定是方律師讓人親切如沐春風談吐和足智多謀,源源不絕智慧。總能在與方律師日常談話中,受到莫大啟迪。

   方律師年輕時,就跟佛法結下緣分,臥病期間,方夫人全心護持方律師佛事,除了為方律師頌持佛經外,更在他的耳邊幫他準備一台唸佛機,全心護持方律師圓滿往生阿彌陀佛極樂國土

  112918日方夫人傳給我一則影音,清楚紀錄方律師在昏睡中,仍然跟著唸佛機裡淨空法師佛號在唸佛;

  112919日方律師精神大好,突然醒過來,一如往常笑得很開心,連主治醫師都覺得很驚奇,方律師今天怎麼這麼開心?

   112928日中秋節的前一天,方律師來到我的夢中相辭,跟我說他要走了。醒來後,我察看了手機,並沒有收到方夫人任何消息通知,心想這一切只是夢吧!

  112930日等過完中秋節,收到方夫人用line訊息通知「方律師已往生!」經追問才知道方律師於112928日中秋節當日凌晨019分安詳往生。

  往生當日下午,睜開眼睛一直看著方夫人,應是向著夫人作最後道別。當日午夜,蒙華藏精舍派員與家屬共7人一同齊心助念8小時,方律師遺容安祥圓滿。貼心的方夫人,怕影響到親友們過中秋節的心情,還特別延後到過完中秋節,才通知大家。

    阿彌陀經經文記載:「聞說阿彌陀佛。執持名號。若一日。若二日。若三日。若四日。若五日。若六日。若七日。一心不亂。其人臨命終時。阿彌陀佛與諸聖眾。現在其前。是人終時。心不顛倒。即得往生阿彌陀佛極樂國土。」;

  地藏經:「若有臨命終人,家中眷屬,乃至一人,為是病人高聲念一佛名,是命終人,除五無間罪,餘業報等悉得銷滅….何況眾生自稱自念,獲福無量,滅無量罪。

  方律師一生善行不可勝數,廣施法慈,仁厚待人。生病期間,更示現「一心不亂」;「持頌佛號」;見證佛果,圓滿回到天家,真是可敬可佩。身為有緣的同修,因緣聚會,見證了方智雄律師一生平凡中見偉大的行誼,特錄之,供自己有緣眾生學習與參詳。

  為此因緣在下特寫了一偈獻給方律師:

一心不亂見證佛果

彌陀接引慈光常住

 

  仰頭看看天空,方律師慈光正照耀山河大地,慧命常存大家的心中。

台長: 貓頭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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