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代班台長No.2的小五律師,我和小花現在輪流當一台之長喔!至於為什麼是這樣?這…..就有點不好說啦!相信那個大嘴巴的小花律師已經透露一部分了吧!所以,各位就不要再提這檔事啦!
不是有人說過,所有的歌曲中,情歌最扣人心旋,所有的故事中,愛情故事最感人心!在這裡我要說的是一則發生在我身邊的一則平凡愛情故事。
天蠍女是個從小被單親母親呵護的掌上明珠,彈得一手好鋼琴,技巧可入職業表演水準之林。她的學業成績,更是母親的驕傲,一路第一志願,直到研究所畢業。大學畢業那年,理所當然同時雙榜考上司法官和律師。天蠍女沒選擇當法官,因為她覺得自己毫無社會歷練,就坐上斷人生死法官席,這件事太可怕啦!自己要是不小心誤判任何一件案子,不就無端造很多業嗎!所以她想都沒想,把可能要燒三輩子好香才可能得到當法官機會(當上法官錄取率約不到0.5%),無條件給放棄了。
當同學們都一窩蜂專攻商法,一心想擠入國際性商務法律事務所,當個賺錢商務律師,天蠍女卻選了個不太受人注意「少年法律」作為碩士論文研究主題,潛心耕耘。研究所畢業後在首都就近找了一家律師事務所當受僱律師,過著簡單、素樸律師執業生活。放假就背著包包,去看各種精緻展覽、表演,四處登山或旅行,或者只是在家看看電影,聆賞音樂,看看書。
所有生命選擇和人生軌跡,其實早就註定著這輩子會和哪一個人相遇。
愛登山的天蠍女,就在前年一次出國爬某座大山旅程中,和巨蟹男第一次相遇。然後還是因為登山,他們後來又再碰到,總之是因為「喜歡大自然」的共同喜好,把天蠍女和巨蟹男一次又一次奇妙地兜在一起,直到兩人成為一對戀人。
戀情公開,天蠍女媽媽抓狂地反對兩人交往,不只因為巨蟹男只是一個國中老師,沒有傲人學歷和收入,長相平凡…..。還有個讓身為母親不得不跳出來阻止反對的原因,兩人的愛情其實才剛剛開始,命運之神就對他們開了一個大玩笑。巨蟹男得了鼻咽癌,發現時狀況已不太樂觀。
我不知道身材嬌小天蠍女是哪來的毅力和勇氣的,她知道巨蟹男生病的事以後,面臨最親愛媽媽以斷絕母女關係要脅,居然仍不為所動。從來不曾離開台北,隻身到異鄉居然不曾害怕。天蠍女悄悄辭了高薪受僱律師工作,到巨蟹男南部家鄉的一間鄉下事務所工作,開始學習生機飲食及各種抗癌方法,好就近照顧陪伴來日可能無多的巨蟹男。
很多人都覺得天蠍女一定瘋啦,為一個才剛剛交往的男友,這樣的付出是不是太傻了呢?天蠍女曾經這樣對著小五說:「我也不知道耶!要是我媽媽沒這麼劇烈反對,我堅持這段感情的決心會不會也少很多呢?我只是很確定知道,如果我和巨蟹男要分開,絕對不是因為他生病了,而是因為我們感情不在了。所以我不想有一天會後悔,沒把握這段他還在日子,兩人好好相處,為他做點什麼。」
巨蟹男抗癌生活,一路走來並不輕鬆。癌指數才穩定一陣子,然後又惡化了。入院,出院,求偏方,試盡各種方法….真不知道陪在身旁,從來沒受過苦的天蠍女,是如何走過來的?
「其實我什麼也沒做耶!都是巨蟹男自己張羅這,張羅那。我最氣的是,巨蟹男真的太能忍耐了,從來不喊痛,也不求救。所以很多惡化情況,都是很嚴重我才能發現。這真的對他身體很不好。我常常覺得,雖然是他生病,但都是這一路都是他在照顧我,安慰我。我覺得很謝謝他,過去媽媽對我照顧很好,讀書從來不用花精神,隨便唸一下就能考得很好,生活對我來說從來都不是問題。面對巨蟹男生病的事,對我是很不一樣功課。我覺得我以前人生太膚淺啦,根本就不算活過。」天蠍女說。
今年春天,我第一次見到巨蟹男,他比我想像中還糟,因為放射線治療關係,傷到某根神經。他的嘴歪一邊,乍看十分嚇人。天蠍女很不好意思把我拉到一邊小生地解釋說,你沒被巨蟹男樣子嚇到吧!上個禮拜我們去台大複診,還順便回去我家,我媽看到他嘴是歪的,差點沒暈過去呢!我可能是看習慣啦!倒不覺得有我媽想得那麼恐怖,他這陣子狀況,其實已是好很多了。
我搖搖頭,對天蠍女說:「不會啦!這又不是病人自己願意這樣的,說實在我們知道他是生病才這樣,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我親眼看著天蠍女為巨蟹男細心張羅三餐,輕手為他脖子上傷口換藥,又小心哄巨蟹男吞著一堆很難吞的藥,夜裡為他蓋被子,聽到他輕聲咳嗽就自動地從夢中起身為探視他狀況….。兩人沒名沒份,卻如此無條件地深情地互相扶持關懷,問情為何物,誰說不是生死相許呢!
後來一整個夏天,都和我失聯了。我倒沒多想,準可能是巨蟹男的事和律師工作,讓天蠍女分身乏術吧。夏季尾端,天蠍女捎來一封e mail。她對跟我借了一些法律資料至今沒還,覺得非常不好意思。還說巨蟹男在台大住院住了好一陣子,她為了照顧他,現連南部律師工作也辭了。
我趕緊回了一封e mail給天蠍女,要她好好保重,並叮嚀她如果想找人聊聊,或需要幫忙,可以找我,請她不要客氣。上上週日,天蠍女終於打電話給我,她說巨蟹男目前已出院,現就近在中部某大醫院及某個友人推薦的中醫師以西醫與民間偏方併用治療中。剛開始天蠍女還十分鎮定堅強,後來聊到巨蟹男心理狀況,天蠍女開始有點氣餒,因為最近巨蟹男不知何故,開始封閉自己,很少說話,不願溝通,好似失去鬥志似地整天只是躺著。天蠍女說看到巨蟹男這樣子,自己什麼忙都幫不上忙,兩人間好似開始有一道牆出現,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也走不進他封鎖住的心裡,她開始覺得好慌,不知道該怎麼辦,該怎麼幫他!
可能我是善於傾聽的,可能人是需要傾吐的,也可能我和天蠍女有緣,我們聊了一個多鐘頭後,天蠍女在電話那頭似乎又重新拾回原有勇氣和信心了。我也不知怎的,似乎是本能地跟天蠍女說:「如果不打擾到巨蟹男養病,我最近會找一天南下去看你和巨蟹男的。」天蠍女有些吃驚!一來我們認識其實才不到一年,是沒這樣交情的;二來她知道我一向很忙,南來北往的,可要花上半天工夫呢!我要她別多想,我只是想略表心意去幫你們打打氣,你可千萬別特別抽時間陪我喔,我看到你們的面,我就走,不會久待的。天蠍女最後高興地說好。其實也不是有什麼要不得事非馬上做不可,但是南下探巨蟹男和天蠍女行程,就這樣延宕了兩週,秋意漸濃,我終於敲定下週一啟程。
今天中午接到天蠍女電話,聲音怪怪的,我心裡大呼不妙。天蠍女說:巨蟹男在昨天清晨,無預警地於睡夢中往生了。我心裡很矛盾,想問卻又不敢多問,想必天蠍女也是,此刻心事如麻,想說卻無法說出口。我知道朋友們大家其實心裡對巨蟹男的事早就有底,但看著巨蟹男和天蠍女真心相信,兩人有一天可以健健康康相知相守,並且為著這個其實很平凡夢想一直很努力,很努力不放棄加油著,身為朋友真的很不忍再多說什麼。
我已記不得我在電話最後對天蠍女說了什麼。掛上這通電話,眼前突然浮現那天天蠍女為巨蟹男細心張羅三餐,輕手為他脖子上傷口換藥,又小心哄巨蟹男吞著一堆很難吞的藥,夜裡為他蓋被子,聽到他輕聲咳嗽就自動地從夢中起身探問畫面…..。
這是一則真實發生在我身邊,很平凡,很平凡的愛情故事。也許您並不滿意,但我所知道部分,至此就告一段落了。您問我天蠍女後來呢?我想也許天蠍女的故事正要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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