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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4-26 03:25:47| 人氣31|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牲祭之三 義民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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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民祭
義民祭,是新竹地區客家人特有的的大型祭典。傳說中,在清代林爽文率領天地會叛亂,當時行經新竹一帶,燒殺擄掠做盡一切壞事。於是新竹地區的客家祖先們,與清兵聯合對抗天地會的林爽文,血戰七天七夜,終於把林爽文的叛軍逼至大甲溪南。但是內戰的仇恨,不是如此簡單了斷,二千名客家子弟與清軍渡大甲溪直追在八卦山上駐紮的林爽文軍。最後雙方在八卦山大戰,二千客家軍幾乎全軍覆沒。戰後,剩下的客家兵,沿路凡是看到在手臂上綁黑布作為識別的犧牲者,就擡上牛車運回新竹安葬。
但是牛車越過鳳山溪來到枋寮鄉的時候,竟然不再前進。即使人力不斷摧打,也依然站在原地,似心有靈犀。一行人於是決定焚香祭拜,並且跌杯探問原委,是否此處是為義民的所撿選的安葬之地,經過三次勝杯才確定。並在此立廟紀念為民奮戰的英雄,然而義民祭就是為了感念先烈,於是由十二大庄輪流祭典,凡輪值到的大庄必定獻上最豐厚的牲祭。
過幾天,便是義民祭了,在上一輪值竹東的時候。當時吳家雖然不如從前風光,好歹也是望族,於是曾祖父重金買下重達千斤的大豬,想要獻給義民,順便宣揚家威。這次又再次的輪值,雖然是近二十年後了,當年負責主事的長輩凋零殆盡,可是大姑姑接任當家之後,想要再次的宣揚家威,於是向眾多兄弟姊妹們商討,該如何籌備這次的義民祭。總是不能丟了祖先的顏面,傷才事小丟臉事大,大姑姑說的條條有理,在小叔公的贊同之下,事情總算協調完畢,要求各家出資二十萬元,用來籌備這次的祭典。
決定之後,父親與母親也迫於無奈,拿出將近半年的薪資只為了一刻的風光。我們家被分配到購買乾貨,而且被要求到指定店家購買。我與父親走進店門口之後,就立刻認出坐在角落的店主,是曾經出現在祖母葬禮上號稱是祖母姪兒的人,他看著來買貨的父親,說明著乾貨該怎麼購買與價格是多少,他解釋的很勤快,舉凡品種用途還有吃法等等,都解釋的很清楚,並且宣稱這是多年的經驗累積,品質絕對可以打包票。父親與我都清楚的知道,原來一切早就在大姑姑的掌握中。在購買完乾貨之後,發票上斗大寫著十八萬九;發票上寫著父親半年辛勤工作的所得。
祭典開始的前一天,所有知名不知名的親友聚集在家中,商討各項負責的事宜。大姑姑把預定好的流程和有事項交給小叔公宣布,請各位其他的長輩指教,在沒有其他意見之下,小叔公宣布一切按照大姑姑的主意,由小叔公率領眾親友帶著近千斤的神豬前往義民廟參拜,並且祈求國泰民安、家合萬事興、大家都可以平安大賺錢等等。
義民廟外,充滿了從竹東各地來的牲禮,一共有數萬雞鴨鵝豬牛羊被陳列在廟前的廣場,廟內更是薰香滿天,人人都表現出極度的虔誠。這時候小叔公突然大喊,你們看地上有幾個數字,這是義民爺給我們的暗示,大家快點去買樂透,有著義民爺的加持,包准大家中頭彩。經過這一聲吆喝,義民廟裡面頓時安靜了一些,於是順理成章的,吳家佔有了祭典中最核心的位置。在鎮長還有義民廟的理事長帶領之下,完成了這次的祭典。義民廟的牆上,也將會有大姑姑還有小叔公的名字,流芳千古。在主祭過後,各方帶著獻祭的祭品到街上的公園擺設,這個祭典將會持續兩天一夜。
傍晚來臨,竹東湧入了前所未有的人潮,來自各方的祭品,擠滿了竹東的育樂公園廣場,這時我看到我們家的神豬上面有義民廟評定甲等的金字獎章,這張金獎章是用親友的新台幣還有家族的榮耀換來的,最後將會擺在大姑姑家客廳最顯眼的地方。
晚了,所有的牲禮擺設完畢,接著我看到了一輛又一輛的電子花車也加入了牲祭的行列。晚上七點,所有的花車動了起來,一個個年輕貌美的妙齡女郎穿著清涼,在台上賣力的舞動青春。更年長一點的小姐,在後台不斷的把妝補濃,為了要讓歲月不沾染在臉上。這時候,我走到了我們的神豬旁邊,我再次看到了熟悉的電子花車,那個裡面有我熟悉的萱萱,也是我曾經稱呼為大嫂的女人所在的娛樂綜藝團,我走到萱萱旁邊素稔的打了個招呼。他也大方的回應我微笑,他說在過幾分鐘就要登台了,這是大姑姑的邀請,一定要賣力的演出。一個青春就這樣舞動著,熟悉的鋼管舞熟悉的人肉鋼管,那一對是我的表兄與萱萱。
供桌上的的牲禮阿!你是甘心當作神靈的祭品嗎?我試圖去聯想,問題沒有答案也沒辦法回答。最後我終於理解了,原來同樣都是供桌上的牲祭,難怪沒辦法理解神靈的意思。把你們供上的是人類;把我和家族供上的,是大姑姑;把萱萱電子綜藝團供上的,是傳統,原來我們都是牲祭,我們都在著牲祭與被牲祭的原罪……。

台長: 流浪小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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