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6日 但以理書05章
李登輝只有一個兒子,卻比十個兒子還強。憲文在1950年軍人節出生(不久毛岸英就去世了),是個上進而重感情的學者。他崇拜父親,終身按照他的期望奮鬥。
憲文剛滿一歲,李登輝就去美國攻讀碩士學位了,安娜還在娘胎裡呢。一份獎學金要養活全家幾口人,手頭很拮据。兩年以後拿到學位,想替女兒買份禮物。
口袋裡只剩下一天的飯錢,李登輝走進百貨公司,買了一件毛衣外套。接下來的三餐只能喝白開水充飢,撐到搭飛機為止。回家見到小嬰兒,安娜不懂得應該心存感謝,以為這是個陌生人,一抱就嚎啕大哭。
★ 最大的敵人是自己
李登輝對兒子,更是無微不至。憲文聯考失敗了,他藏起心裡的失望,用鼓勵的口氣說:「再多唸點書,讓老爸多養護你幾年。」
在成長的過程,李登輝受過很多委屈。他很好強,從來不露出這些傷痕,卻常常眼角泛著淚光,跟兒子談那些往事。環境再糟,我們都要奮鬥!
李登輝很清楚,浮士德出賣靈魂的故事是真的;魔鬼就在四周向他招手,放送種種的誘惑。他常常告訴憲文,人要有堅強的意志力,才不會沈淪;如果被魔鬼打動,賣掉靈魂,就會被拉進罪惡的深淵。
所以說,最頑強的敵人是「自己」。我們不靠魔鬼,也能出頭天。要保持高昂的鬥志,渴望突破現況,完成一個目標以後,再訂出下一個目標,並且負責而堅忍地實現它。一個男人最重要的品質,正是「負責、堅忍」的意志力。
憲文動也不動地聽著。爸爸好堅強好負責,他是個真正的男人!
★ 親密的夥伴
從住在台北內湖開始,李登輝就帶七歲的憲文去釣魚,兩個人在河邊靜坐幾小時。他仔細地解釋,釣魚靠意志力取勝,技巧是「負責、堅忍」。你長大了,責任會越來越重,只要拿出負責堅忍的意志力,就能出頭天。
憲文小學五年級那年,搬到一座有庭院的房子。松江路上只有「中央通訊社」這一棟建築物,以及整片整片的稻田。秋天的下午,憲文放學以後跑回家,換上短褲,坐在田埂上等候李登輝下班,在收割後的田地裡打棒球。
妹妹喜歡洋娃娃、家家酒,只有憲文瞭解父親。父親對他的期望很深,他負責而堅忍地接球,希望能接好每一個球;有時候也在田裡捉泥鰍、挖荸薺。
★ 一道走向未來
父子倆並肩走在田埂上,夕陽把影子拖得好長。憲文知道爸爸把他當成最親密的夥伴,而且在這種場合是他一個人的。
爸爸好高大啊,再加上影子的陪襯,簡直像個巨人。憲文希望趕快長大,能把手搭在父親肩膀上,「一起做更多的事,說更多的話。」
李登輝用負責和堅忍,一步步地賺到成功。他在童年有一個沒完成的夢,就是集郵。這時候看到一張中非共和國的三角形郵票,真是太神奇了,用好多張郵票換到它,跟兒子一塊兒開始集郵。
兩個人整理一張張的郵票,神游在一個又一個國度裡。李登輝每次出國,都會寄回一封信,貼滿了那個國家的郵票,憲文像收到寶貝似的。再加上公務上接觸的郵票,幾年下來收集了將近五萬張。兒子是最好的朋友,彌補了過去的遺憾,讓現在的時光充實,也準備要一道走向將來。
憲文讀建國中學時,李登輝去日本考察文官制度,特別買了玻璃纖維的釣竿,鼓勵他釣更大的魚。所有行李都托運了,卻拿這根釣竿上飛機。憲文去接機,遠遠望到爸爸緊握著它,飛快地下飛機,大步走過來。李登輝帶著得意的表情,把它交給憲文,他真希望能好好接下這份使命!
★ 撇開興趣,拿出意志力
憲文從建中畢業,聯考沒錄取,想學廣告設計。李登輝按捺了心裡的失望,沒有開口反對。憲文在服役期間考慮再三,終於決定當個負責而堅忍的人,放棄設計和寫作的志趣,攻讀政治。將來才能直接參與爸爸的事業,提供有力的協助。
他考上文化大學的政治系。畢業以後感到無以為繼,躲到日本去喘口氣,美其名是接受短期的深造。旅居日本的日子很悠閒,只翻譯了原田鋼《少數統治的原理、政治權力的結構》。
回到台灣,進入母校文化大學的三民主義研究所,同時在中華日報當記者。那時李登輝擔任台北市市長,連報社社長都要買帳;憲文剛出道,就像資深記者一樣寫專欄文章,而他本身也是媒體追逐的焦點。
憲文並沒有恃寵而驕。他的個性充滿感情,不適合當政治人物,對充滿鬥爭性的政治以及跑新聞的生涯,都提不起一點興趣。
在台北車站前,看到一位伯伯迷路了,原來是從草屯來三重探望女兒的。不識字,想在台北找路,真是舉步維艱啊。憲文想教他該怎麼走,又擔心他迷路甚至上當,只好陪他去三重找女兒。老先生終身記得這個熱情的年輕人,後來舉行追思禮拜,又從鄉下摸索到台北來參加。
李登輝的個性很積極,在各方面都閒不下來,跟張小姐維持了二十五年的婚外情,而且並沒有叫停的打算。曾文惠派重病的憲文去找張小姐,他紅著眼眶說,如果你愛我父親,求求你考慮他的前途。張小姐只好送李登輝一隻淺薄型的勞力士錶,移民到美國去了。
★ 最後的奮鬥
憲文感情洋溢,喜歡像媽媽一樣低調、隨性些;但是爸爸永遠在為理想奔跑,有一次考到九十八分都沒讓他滿意。憲文鑽進「政治」,悶壞了就喝點酒、抽支煙,繼續奮鬥下去。漸漸地,身體開始反彈。
1979年,憲文罹患鼻咽癌,只剩下兩年的時間。李登輝瞞著他,但是憲文心裡有數,因為身體的狀況越來越不對勁。他按照爸爸的期望,辭掉記者的工作,跟同學張月雲交往,在最短的時間之內結婚。同時,也努力地完成碩士論文,並且考取母校的三民主義博士班。
婚後,身體越來越虛弱,他寫了〈我的父親李登輝〉以及〈我的母親〉這兩篇文章,記錄這段相依為命的歲月。這些年有氣無力地讀政治,31歲才進博士班,開學不久就病倒了。
★ 上帝的十字架太重
1982年,李登輝剛剛升任台灣省主席,32歲的憲文就死了,留下妻子和七個月大的女兒。
憲文咽下最後一口氣,李登輝抽搐了很久。台大醫院推擔架過來,打算把遺體從病房移到太平間。李登輝沒辦法承受那幅畫面,就抱起他走完最後的一段路。他發誓從此不沾煙酒;曾文惠不想活了,有一次差點撞牆自殺。
還沒來得及從市長官邸搬走,就在客廳舉行家庭禮拜。除了家族的成員以外,只邀了報社三個同組的同事,曾文惠紅著眼睛接待他們,公館裡瀰漫著哀傷的氣氛。許多穿西裝的人忙碌地走來走去,電話鈴聲響個不停。
追思禮拜快開始,李登輝才匆匆走進客廳,穿著整齊的深色西裝,表情嚴肅。秘書在他耳邊,小聲地報告幾件事情。
李登輝向幾個客人握手道謝以後,在曾文惠身旁坐下。他始終板著臉,像往常一樣挺直腰桿端坐著。禮拜結束了,客人正打算站起來,忽然聽到輕微的啜泣聲。這個強悍的人彎下身子,摘下眼鏡,把臉孔埋進手掌裡哭了起來。
★ 把靈魂賣給魔鬼
實在是太痛苦了,乾脆退出政壇,去當牧師吧。教會的朋友勸他,何必當個平凡的傳教士呢?應當留在政界,發展成政治領導人,才能實現復仇的理想啊!
對,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我們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來復仇!李登輝再也不管什麼叫真理、什麼叫善良,不聽上帝的了,走上離經叛道的方向。為了爭取教徒的擁護,他喜歡假惺惺地說,當年靠著信仰才能振作起來。但是,這份「信仰」是個秘密,不是一般人能解讀的。
李登輝很清楚,日據時代殺了幾十萬個台灣人,而二二八事件不過是個意外罷了,一小撮貪官污吏犧牲了本省和外省的年輕人。他也知道,日本人撤離的時候,什麼都沒留下,台灣沒有技術也沒有資金,瀕臨破產,這個真空是第二波移民填補的。
「既生瑜,何生亮。」第一波的拓荒者已經來到台灣了,為什麼第二波又要逃過來呢?同樣是移民,這批猛虎把地頭蛇壓下去了。為什麼大陸的文化和技術比較優秀,日本爸爸偏偏沒教我們多少東西,讓在地人顯得好無知,一切都要跟新的政府從頭學起!
李登輝回想起成長過程的困難,把一切掛在國民政府帳上。他們來台灣,搶走所有的光彩,我才會這樣急迫地爭取出頭天。憲文追不上我的期望,受到太重的壓力,才會生病的。台灣人真是悲哀啊,李登輝決心讓外省人嚐嚐這種說不出口的悲哀。
沒有接班人,就沒有將來了。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掌握大權,壓倒外省人,替憲文報仇,也出出這口悶氣。李登輝咬咬牙,不計後果地出賣靈魂給魔鬼。憲文過世兩年以後,被蔣經國圈選為副總統,也就是接班人。
★ 站上虎口,展開報復
再過六年,七十七歲的蔣經國心臟機能衰竭,吐血而死。成千上萬的人在街頭列隊致哀,各地的鮮花都賣光了。這個溫和開明的獨裁領袖,運用獨裁的權力,終結了專制政體和家族統治,替台灣打開民主的大門。他跟鄧小平一樣,有務實的政治家胸懷,把眼光投向未來,留下繁榮跟和平。
蔣介石從日本人手上搶回台灣,小蔣把它建設成功,融合了族群,卻大意把台灣讓給「日本人」。李金龍說彼此「有父子的情,沒有父子的血。」沒錯,李登輝有日本血統,極端地崇拜日本。
他用日本式的權謀,把心事埋藏起來,帶著恭謹靦覥的面具投效國民黨。小蔣雖然是情治頭目,卻沒看透這種忍術;他更不知道李登輝仇視第二波移民,早年曾經秘密參加共產黨,學習他們的招式,準備用來對付國民黨。他對李登輝深信不疑,栽培他當接班人。
李登輝就位,用權謀來治理政府;首先跟黑金勢力結合,壯大了聲勢。魔鬼指揮他仰賴日本爸爸,誇大「二二八事件」來製造仇恨。有了恨,我們什麼都不怕!切斷海峽兩岸的血緣,放棄地理和文化的淵源,把台灣轉換成日本文化的殖民地。
台灣的族群早就融合了,政權交到第一波移民手上,兩岸各自表述,在事實上共榮共存。李登輝哪會甘心呢?他把中共重新定位成「侵略者」,把贊成兩岸合作或結盟的人定位成「賣國賊」。那第二波移民當然都是賣國賊啦,應該叫「外省豬」並且滾回去。
侄兒憲明從小寄居在李登輝家。憲文過世十年以後,李登輝剛剛當選總統,五十歲的憲明就病故了。
憲文已經過世廿三年,李登輝沒有舉行儀式,表面看來一切都隨風消逝了。實際上,李登輝經常想到憲文,難過得落淚。這麼好的兒子,被外省人不公平的統治壓垮,現在連憲明也走了。
李登輝發誓,絕對不讓他們白白犧牲。就憑著這份說不出口的悲哀,也要把眼淚擦掉,拿出正義感來,為台灣人爭取公平。他站在虎口上懲罰那批猛虎,要讓他們抬不起頭,後悔到我們的地盤來猖狂!
想到這裡,心裡靈光乍現,感到舒服多了。李登輝挺直腰桿,拿出所有的堅忍,扛起「台灣之父」的重責大任,繼續向台灣人傳「仇恨」的教。他的心情記錄在憲文的墓誌銘:「生命的價值,在不斷追求刹那間心靈的感動」。
★ 「日本人」征服台灣
憲文病重住院的時候,大學同學蘇志誠辭掉工作,天天去醫院陪他。李登輝認小蘇為義子,請他在省主席辦公室當機要秘書,後來升任總統府秘書室主任。這樣的關係出於權謀,很難持久。
陳水扁只比憲文早一天出生,他同樣在滄桑的童年裡,懷著恨意長大,培養出頑強的意志力。看起來這是合適的接班人,「台灣之父」決定把復仇的薪火和力量傳給「台灣之子」。
他把國民黨變成一言堂,讓選民失望,在選舉裡輸掉政權。這個黨主席不肯承認失敗,他扯下面具,表情蠻橫地說,這不叫做失敗,而是故意打擊國民黨,把棒子交給反對黨。他踩在國民黨的身上,得到「成功」。
「日本人」再一次征服台灣,站穩腳步,終於可以吐露心事了。共產黨有什麼好怕的,歷史和道德意識值多少錢?他帶領台灣把這些通通拋開,寧可窮一點,也要向日本靠攏,並且向美國買保護傘。
但是他不會虧待幾個孩子,決定要栽培他們,成為頂級優秀的人。孫女跟王子公主讀同一間學校,每學期學費一千多萬元。女兒辦學校,女婿工作,都動用公權力來鋪路。
「胸懷千萬里」的大國文化不再吃香,「心事細如絲」的島國心態當道。台灣原來是開朗而活潑的,現在鎖島,放棄了東亞貿易樞紐的優勢,失去快樂跟希望。像蕃薯一樣溫柔敦厚的家鄉已經蒸發,再也找不到、回不去了。那個創造經濟奇蹟的時代,已經隨風而逝;台灣人心裡,只剩下一片說不出口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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