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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31 22:15:32| 人氣281| 回應1 | 上一篇 | 下一篇

2008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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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5/1
朋友邀我去參加寫作班,我一口就回絕。
我告訴他,我只能在家裡獨自寫作,他不知道作文課是我的夢魘。我現在還經常夢見作文課腦子一片空白的景象,其他同學已經寫好了,他們的低語、強忍的嘻笑聲,像釘子一根根的鎚進我空白卻又腫脹的腦漿裏。
我只好又告訴他:寫作技巧沒那麼重要,我擔心的是我們想寫的東西不夠宏大…
2008/5/2
孩童時代某個「片段光陰」,會在多年之後,像夢一樣以一種魔幻的形式重現。在重現那一刻如果你頓見了,再環視一下就會發現有一扇門,推門而入,你的人生就變得不一樣。
所謂的片段光陰,就是一個脫軌的短暫時刻。舉個例:一門你痛恨又不拿手的課,那一堂你卻表現得優異無比,之後再也沒發生過,你幾乎把它忘了,像昨晚夢。
2008/5/3
初中一年級,有一堂作文課我記得老師在講台上說:這堂作文課比較特別,要寫抒情文,她把拿出國文課本挑出幾個段落唸一下,告訴我們抒情文常用的比喻手法。訂了一個好像是歡樂時光之類的作文題目,就讓我們開始寫了。
當時我被腦中突然冒出一隻貓,我家未曾養過貓,是我在新竹老家閣樓上,突然撞見的一隻棕黃色的小貓…
2008/5/4
閣樓是斜頂的閩南紅瓦屋頂,杉木屋樑支撐著屋頂的主架構。作文的開場是男孩一腳蹬上閣樓,另一腳還踩在沒有扶手的木梯上。此刻像是正在穿越另一個空間,上半身穿了進去,你會暫時留滯在這樣姿勢上,轉轉頭環視一下這個世界。當時那篇作文當然不是我現在寫的這樣,不過我還隱約感受到當時的感覺:我知道我正在寫一篇好文章。
2008/5/5
有些經驗一輩子只出現一次,一次就夠了,就像種下一顆種子,等著時機發芽。
那一堂作文課之後,就像埋下種子你看不到土壤下的變化。老師唸完我的作文,補上一句:或許有人比較適合寫抒情文。這句話或許就是幫我把那顆種子覆蓋起來,預示著某一天會冒出芽來。日子又恢復平常的樣子,偶爾會有「片刻光陰」閃過男孩生命之窗…
2008/5/6
雨停了,黃昏一場大雨似乎拉遠了我對白天的記憶。
雨後空氣顯得清澈。對街的路燈圍繞著一圈圈銀白的光暈,潛藏著淡淡的藍,感覺起來燈光特別的明亮。夜晚難得有這種清晰又寧靜的時光,這種時光你坐在窗邊,凝望著那盞路燈,此刻之前所有的記憶都會拉得很遠很遠,此時夠清晰又夠寧靜你可以發現記憶之間會有一種特殊的連結…
2008/5/7
人生當中總要有些比較清明的時刻。翻閱厚厚的人生之書,總要有一些標籤。在一段窮於應付的反覆循環結束之後,接著一個新的開始,標籤就插在這裏,往回看是有點不堪,這個點上就是最清明的時刻。
退休時,我就把標籤放上去。我這種人做事一向喜歡段落分明。立下一個標籤就可以把這一刻之前的人生拉到遠遠的地方,成為圖像…
2008/5/8
我認為這些圖像都經過精巧壓縮處理,以一些關鍵標籤包裹著,儲存在複雜的腦細胞網脈裏。在清明的時刻比較容易看到那些標籤,你會試著打開一些有趣的包裹,接著就是解壓縮的問題,這就是人生的自我探索。
我們都曾經想讓自己變成理想中的人,從最純真到最現實的,像身邊曾經所擁過的東西,有太多因素讓你一直拋棄、取代…
2008/5/9
這幾天我把事情越講越複雜。
其實我要說的是:當時,我無意間開始在奇摩寫心情日記,只因為好奇註了冊,就試著玩一玩。當我寫了兩、三篇日記之後,清明時刻就出現了,把寫日記的時空與初中那一堂作文課連結起來,我感覺到:我又正在寫一篇好文章。我也擔心這個力量會突然消失,如果我不抓緊一點,就會跟那作文課之後一樣。
2008/5/10
老媽的失憶症越來越嚴重,前幾天我回去看她。她通常會先問我,嘉漢在巴黎的狀況,聊了一段,她突然皺著眉頭問我:我想不起來你現在住在那裏?我告訴她,兩個月前才帶她到我家一趟。她搖搖頭還是想不起來。沒多久又問我:你有生個女兒嗎?我搖搖頭,她才點點頭笑說:就只有一個。
忘掉一個人,會先從他身邊的事物開始遺忘。
2008/5/11
六年來我幾乎記得我寫過的每篇日記。我知道我經常寫相同的景像,像是:雨、霧、夜、窗邊…因為日常生活總是日復一日的重現,但是當我把它化為文字的過程當中,卻會產生無限的可能,所以文字就變成另一種無可取代的記憶形式。
如果你的記憶只是場景,沒有文字。對於經常重現的場景我們將如何分辨?或許寫作可以預防失憶症。
2008/5/12
令人如法理的相遇常屬於生命最重要的經驗;而這些經驗時常需要經歷長時間的自我準備。摘自卡內提《目光的遊戲》
卡內提寫第一本小說《迷惘》時,陷入一種心智低迷的狀態,頓時失去了想像力。書架上有一本畢希納《伍采克》,好久以前就買回來的,當時他知道這是很重要的書,這麼久了他卻沒動過它,等著這個時刻才跟他相遇…
2008/5/13
朋友邀我去上一堂小說賞析的課,她以為我愛好文學必定會喜歡這種課程。那位授課老師我也很尊敬,所以我只能以時間無法配合婉拒。
我是這麼認為:如果一本小說可以被解析得很仔細,那麼必定被過度的詮釋。最好的例子就像《等待果陀》,很多人嘗試解釋Godot。更多人追問作者貝克特,也沒得到一點點線索。可是人們都在等。
2008/5/14
卡內提在《目光的遊戲》裡,花了好長的篇幅形容一個從事心靈療養的鐘能博士。
我感覺得出要描述這樣的人很艱難,他盡力了。我只能有一點點抽象的概念,一個像是一座圖書館的人,他可以回應任何人題出的問題,可是在他的身上,我們找不到任何人際上的喜怒。這個段落的標題是:太陽。一個像太陽一樣,只有散發能量的人。
2008/5/15
我差點錯過《目光的遊戲》這本好書。幾年前讀過《得救的舌頭》,這是卡內提回憶錄的第一部曲,書的開始是:最初的回憶。讀一本好書並不是讓你一口氣讀完,而是讓你停下來,去做一件書中正在提起的事,所以當時我也動筆寫了一篇最初的回憶。
二部曲《耳中的火炬》買回來,卻讀不下去,就像讀《目光的遊戲》開頭也是很艱難。
2008/5/16
《目光的遊戲》是一本讓你讀起來覺得生硬難懂的書。我認為這是一種距離,不是一般時空的距離,而是高出一個維度的這種距離,我們少了一個維度永遠無法進入那個世界,他們卻可以在我們的世界裡來去自如。卡內提談到羅伯特‧慕集爾(Robert Musil)這個人,比我們多出一個維度的人,他花了25年寫了一本《沒有人格特質的人》…
2008/5/18
直到坐上回台北的巴士,才想起他的名字。
每次回新竹總是會在路上,碰到以前的朋友。其實是我在路上搜尋著所有出現在眼前的面孔,對他們來說,好像是我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驚訝的臉要一陣子才回過神來。對話時我得技巧性地避開稱呼他的名字,盯著那張原本熟識卻已變老的臉孔,腦中有一個名字正在轉,像網頁正在搜尋那樣…
2008/5/19
描寫現象的清楚與透明並不是自然產生的特質;如果一位作家掙得這樣的特質時,那麼,如此的寫作風格永遠是追求的目標;換句話說,作家必須一次又一次地,永無止境地爭取精神的純淨。摘自卡內提《目光的遊戲》
每天我幾乎花了1~3個小時寫150字日記,我似乎也堅持著某一種寫作風格。讀過這段文字,我才明白我自己正在做什麼。
2008/5/20
讀完《目光的遊戲》,正確地說是翻完。記得升高一的暑假,在哥哥的書架上找到一本相對論,屬於介紹性的普科讀物,對高中的新生來說,實在太難了。我讀了,第一次學著去想像,比你多出一個維度世界。
在圖書館找到九華出版的諾貝爾文學獎全集,1981年卡內提。裡面收錄的是他思想方面的論文,我想鑽進更高維度的思想世界。
2008/5/21
如果現在有人對我說:你真勇敢(或是看得開),那麼早就退休。
我會告訴他:面對上班、面對工作,像這類纏繞在身邊的事物,我漸漸無法與之抗衡,我感受到它的危險性。面對這種具體的危險我選擇逃避,我寧願讓自己處於一種精神上的冒險。有人說文學創作是一種知識的急躁。在具體世界裏懦弱的人,必定要在精神世界裡急躁起來…
2008/5/22
如果我不偶爾寫寫日記,那麼將很難去繼續進行我最喜歡的工作…「復歸安靜」或許就是我什麼寫日記的主要原因。…許多日記的空泛無物是因為其中並非記載想要平靜下來的事…摘自卡內提《著述的良心》
關於復歸安靜,我的說法是一種引渡,給自己有個清明的時刻回想當天的事,透過文字做一次最終的潤飾,以最佳的形態注入腦中。
2008/5/23
有時候我覺得你是我虛構出來的…
天黑了,這場午後陣雨拖到現在才蹣跚落下。坐在窗台邊,腦海迸出這段文字,口中重覆默念了好幾遍,這段話似乎隱藏著多種的情緒,我不善於發聲朗讀,這種多重的情緒如何才能找到一個適合的韻調。這段話是莒哈絲小說裏,一個憂鬱的母親托起小男孩的下巴對著他說的。突然想遠在巴黎的嘉漢…
2008/5/24
一個晚成的人,他的一切只能緩慢的發展,反而應該得到完全相反的東西。閃電式快速記錄是他必要 的練習,他由此可以學習飛翔,並且獲取這世相的會面;他天性本然的緩慢發展便以這種方式加以補足。摘自《著述的良心》
該多寫像卡缪札記這樣的東西,把一小段閃過腦子的念頭之類的東西趕快記錄下來,不必完美,要飛翔。
2008/5/25
嘉漢說莒哈絲的法文很簡潔優美,他最近花了很多時間翻譯《如歌的中板》。她的文字就如陰柔又倔強的女人,她憂鬱的靈魂在喘氣:一種斷斷續續的語調。每一口氣之間的停頓,都在醞釀一股力量,先把靈魂的攪動壓制下去,才輕輕嘆一聲。
嘉漢想可能會有一段時間,他需要以翻譯為生。而梁永安是他的典範人物,又正好是他的學長。
2008/5/26
把後天要上課的講綱寄出去。市圖典藏課湯小姐回信提醒我,要提前十分鐘到達。她已經依照我的需求,準備好修補書用的工具和材料,還有一些損壞的童書樣本。
從去年開始,市圖把修補童書的課程列入員工年度訓練課程內。我把課程的重點放在:如何讓童書區裏的孩子懂得靜靜地、輕輕地翻書。在他們的心中有一個可敬的書醫先生。
2008/5/27
1980年Milosz得到諾貝爾文學獎之後,記者問他:讀者大增的感覺如何?他說:我不指望增加讀者…我是個相當隱匿的人,沒什麼讀者群,我很怕被人誤解…我寧願恢復到原來安祥寧謐的生活。
這幾天常為了文學的論點與人爭論,總覺得論述是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它會干擾我生活的安寧,或許我也很怕被人誤解。
2008/5/28
架好電腦,設定顯示方式,投射布幕立刻出現我的簡報封面,標題:閱讀及其所創造的...。
湯小姐事先告訴我,這一次除了各分館人員,還有志工三十幾個。遭了!我發現台下有一群六、七十歲的老志工。我怕他們聽不進我那些摘錄自小說、日記裏的片段。我決定把速度放慢,用我平常說話的韻腔,先介紹我熟悉的貓頭鷹圖書館。
2008/5/29
讀書會最困擾的問題是書源。
我向每個成員各收了一百元,到二手書店去揮霍。花了八百元,買了《太古和其他的時間》、《綠色之馬》、《雙面小提琴》、《生命中不可承受之輕》、《依隨你心》、《國境之南、太陽之西》、《追風箏的孩子》、《惡童三部曲》,這些書含蓋:波蘭、法國、義大利、捷克、日本、阿富汗、匈牙利。
2008/5/30
讀書會成員就輪著看這一批書。喜歡的書以購價加10%買回去,於是我又有錢可以買書。今天又買了:《戴珍珠耳環的少女》、《失物招領處》、《威化餅乾的椅子》、《梅岡城故事》、《白色城堡》、《索涅奇卡》。
我告訴她們:有一天,我們每人拿出五百本書,聯手開一家二手書店,我們在書店裏辦讀書會,再把書賣出去。
2008/5/31
每隔三個月,我才會有一個週六上午的空檔,我會迫不及待地七點多就出門。
公保大樓對面這家怡客咖啡,沒什麼特別。有兩年的期間,每天七點半,就在這裡同一個座位,我還可以找到當時抄寫的雜記本,想起裏面:小說裡摘錄的片段、日記的草稿、支離破碎的段句…。
昨晚,鑾就搞不懂我為什麼不利用難得的空檔回三重看老媽。

台長: 晚期風格〈書醫朱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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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站分類: 心情日記(隨筆、日記、心情手札) | 個人分類: 每月日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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